賀延庭眸色沉下來,“那你想要什么?”
江寄看著床頭柜那束百合,昨夜還閉合的花骨朵,在水的滋養下已經綻放。
他告訴賀延庭,也說給自己聽,“我想好好生活,把自己的專業拾起來。”
賀延庭妥協,“我不會再把你關到家里,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江寄搖搖頭,“不一樣的。”
賀延庭頰齒鼓了鼓,“你說這么多就是想告訴我,你的未來沒有我,也不會有我。”
沈亭州緊張起來,怕賀延庭會用強硬的手段逼迫江寄。
身旁的周子探磨牙,“我就知道他是綠茶。”
沈亭州摁下他的腦袋,你一個熊孩子,你知道什么是綠茶!
江寄掀眸,那雙眼睛已經沒了先前的彷徨,清明澄澈,是賀延庭最初見到他的樣子。
江寄直視著賀延庭,“我們打一個賭吧。”
賀延庭望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江寄說,“我們給彼此五年的時間,如果你五年后還像現在這么喜歡我,我愿意放下對你的偏見,以及過去的傷害,嘗試著接納你。”
商人的思維就是討價還價,賀延庭否定,“五年時間太長,兩年。”
江寄一步也不退,“五年。”
賀延庭:“三年。”
江寄仍舊堅持,“五年。”
賀延庭不滿,“你不能一點發言權都不給我,三年是我的極限。”
江寄沒有生氣,平和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賀延庭,我是一個男人,對一個男人來說,五年的打拼期并不長。”
賀延庭沒有說話,坐在床上陰晴不定地看著江寄。
江寄:“五年也是我的底線。還有明天我不會再來醫院了,我要備考。”
聽到這句話,沈亭州神經一跳,拽上周子探,飛快躲到安全通道。
江寄沒立即出來,兩分鐘后他才走出病房。
被沈亭州領著衣領的周子探,仿佛是一條真正的惡犬,對著江寄的背影齜牙咧嘴,一副隨時沖上去撲咬的模樣。
沈亭州只能緊緊地拽著他,等人走了,他才放開了周子探。
沈亭州認真囑咐:“你也聽到了,江先生要離開你哥,別去找他麻煩。”
周子探悶聲不吭地整理衣領,沈亭州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才說,“你關心他,比關心我還多。”
沈亭州:……這是拈酸吃醋的事嗎?
“我不是關心他,我是擔心你出事。”沈亭州跟他講事實,擺道理,“而且你找他麻煩了,你哥肯定會生氣,到時候他倆又會折騰到一起,你想這樣?”
周子探當然不想,他既討厭江寄,又不能理解江寄。
他哥這么好的人,為什么江寄會不喜歡,是在欲擒故縱嗎?
不知道周子探又往什么歪地方想了,沈亭州趕緊轉移話題,“走吧,去看你哥。”
聽到這話,周子探反而猶豫。
“我哥現在心情肯定不好,看到我又過去了,肯定就更不好了。沈醫生你一個人進去吧,我知道他沒事就好了。”
要是周子探把對賀延庭的關愛分給這個世界一點,那該有多好?
沈亭州對周子探的無奈以及怒其不爭,宛如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
他進去看了看賀延庭,對方心情的確不怎么好。
沈亭州沒有多待,檢查了一下賀延庭傷口的恢復程度,然后就離開了。
周子探蹲在安全通道,像一朵雨霧天縮起來的蘑菇。
沈亭州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周子探站起來,乖乖跟在沈亭州身后。
坐進車的副駕駛座上,周子探又開始說奇怪的話,“如果江寄是傀儡娃娃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操縱他哄我哥開心。”
沈亭州眼皮一跳,“你怎么不說你哥是一個傀儡娃娃?到時候你讓他想笑他就笑。”
周子探一臉坦然,“小時候想過,想過我媽是娃娃,我哥是娃娃,我……”
沈亭州看到他的口型“爸”,他想說周之衷,最后又把話咽了回去。
周子探:“晚上我就可以把他們放在枕邊,我會給他們講故事,給他們唱歌,如果他們能說話,他們也可以給我講故事唱歌。”
周子探的形容溫馨又詭異。
沈亭州啟動引擎,“現在有定制這種人偶娃娃的,你可以定制一套。”
周子探立刻說,“我有,有好多呢,我還定制了你的。”
沈亭州沒有半分驚訝,開車駛出醫院的車庫,玩笑道:“那你還得多加一個人。”
周子探困惑,“加誰?”
沈亭州心道,加上小許,不能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就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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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亭州跟許殉一塊去驗收房子。
等電梯的時候,很巧合地遇見了那個熱心腸又話癆的房東。
房東認出了沈亭州,驚喜道:“小沈是吧?你這臉俊得吼,我一眼認出來了。呦呦,朋友都俊得很嘞,個子還高高的,臉還冷冷的,是面癱臉帥哥嘞。”
聽房東說許殉是面癱臉帥哥,沈亭州笑了。
不過小許在外面確實挺高冷,不怪人家會這么說他。
許殉臉上沒太大反應,但偷偷掐了一下沈亭州的手心。
看見沈亭州笑了,房東也笑,“我跟你們講吼,我天天上網沖浪,你們年輕人的時髦詞我都知道,什么ddys,恐龍抗狼抗狼,我都懂嘞。”
沈亭州夸贊道:“您心態真年輕。”
房東驕傲:“那是嘞。”
沈亭州有些納悶,“您怎么過來了?”
房東一下子變了臉,跟沈亭州大吐苦水。
“你快別說了,小康,就是我那個租客,不知道惹了什么人,三天兩頭為了這個小康給我打電話,煩得都要死了。我今天過來看看,到底是誰老給我打騷擾。”
沈亭州跟許殉對視了一眼,然后問房東,“那個人過來了?”
房東:“來啦,聽保安說天天堵小康門口,該不是看人家小孩子病繞繞的好欺負吼?那我可是不依的,我得給小康做主。”
“你們別看我六十多歲了,年輕的時候南拳北腿都練過的,你們這種小伙子輕易近不了我的身吼。”
沈亭州想笑,但又怕她吃虧。
電梯到了,房東走了下來,對著走廊那個高大的人影道:“退退退!”
沈亭州:……
房東怒道:“你干什么吼,一天打七八通電話,還堵小康門口。我告訴你,我老太太不怕事,南拳北腿我都練過的。”
沈亭州朝電梯外看去。
許殉拉住他的手走出電梯,光明正大地站到了房東老太太身后。
沈亭州:……
堵在門口的人居然不是嚴尋,而是一個長了一雙狐貍眼,笑容親和的男人。
他幾句話就把老太太哄高興了,但看到她身后的沈亭州跟許殉,眼角又帶了幾分冷意。
“你們是誰?不會也是來找我們家小康的吧?”
不等沈亭州說話,電梯門打開,嚴尋走了出來。
看到嚴尋,狐貍眼嘴角拉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還有臉來?”
嚴尋也冷冷地反唇相譏,“你不是一樣?”
沈亭州:怎么又是混亂的三角戀?
電梯叮的又響了一下。
聽到鋼板門打開,嚴尋跟狐貍眼立刻同仇敵愾看過去。
沈亭州大驚,不會有第三個人吧?
第63章
電梯門打開, 走下來一個短款羽絨服,牛仔褲的男人。
看到走廊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男人嚇一跳, 邁出去的腿都收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樓層。
確定自己沒走錯,他才一臉古怪地走下電梯, 快步進了自己的家門。
沈亭州明顯感覺嚴尋跟狐貍眼松了一口氣, 似乎對什么人有所忌憚。
房東老太太審視著他倆,“你們都是來找小康的?”
狐貍眼笑瞇瞇沖老太太道:“姐姐, 我們是小康的朋友。”
房東老太太被這聲姐姐叫得心花怒放, 但也沒有到昏頭的地步。
“你這個小伙子說話倒是蠻中聽的,就是這雙眼睛不好, 眼角細細的, 挑挑的,看著一肚子壞水哦, 人一點都不實誠。”
沈亭州感覺老太太跟小許那句“瞇瞇眼能是什么好人”不謀而合, 忍不住笑了一下。
江承衍表情微僵。
這時嚴尋開口, “能麻煩你把房門打開嗎?里面的人出多少房租, 我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