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車直奔魯園的路上,羅駱的電話打了進來,語氣中有些激動地說,“那個大彪在魯園出現了。”
張云彪應該是離開北市場后,直接去了魯園。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大彪和大強兩個人還真就有關系了。可羅駱說大彪沒去找大強。
“大彪進魯園以后沒去‘銘心堂’,而進了一家小飯店。”
羅駱一見面就告訴我大彪的去向。
“你們和段廣宇那邊怎么樣?”
剛才在北市場通過秦方左,我給自己的計劃加了加溫,如果羅駱這邊能順利通過段廣宇引起張云彪的注意,魚就算是上鉤了。
“羽珊出手就是大手筆,兩件玉雕件就花了十五萬。把那個段廣宇直接就給鎮住了,我們說什么他都相信,還拍著胸脯說他能給我們找到想要的東西。”
羅駱盡最大可能在金羽珊面前表現著。就一個上午,稱呼已經從金小姐變成羽珊了,看來兩個人相處得不錯。
金羽珊嘴角一勾,從口袋里取出兩件和田玉吊墜遞到我面前。
“上眼看看,十五萬值不值。本來我是要買翡翠的,可他手里沒有我能看上眼的。看這兩件和田玉還不錯,價錢也還可以。”
一件雕的千手千眼觀音菩薩,一件雕的是麒麟送子。都是傳統題材,雕工是算是上乘之作,關鍵這兩件東西都是和田玉籽料,白度、細度都不錯,夠得上羊脂級別了。十五萬雖然不算低,但也是現在的市場價格,沒吃虧。
“嗯!羽珊的眼力夠準、夠毒,這兩件東西都不錯,十五萬不算高。”
羅駱已然把對金羽珊的稱呼改成了羽珊,我也不能再叫她金小姐了。把兩件玉雕件遞還給金羽珊,我又問了一下他們和段廣宇的交易過程,感覺兩個人沒出什么披露。
“羅警官!待會兒還是我自己去見大強。那個大彪的本名叫張云彪,你可以去調查一下。”
“那就對了。大強的本名叫張云強,他沒有兄弟姐妹。這么分析,和這個張云彪應該是堂兄弟的關系。”
不虧是刑警,就一天的時間,就把這兩個人的關系調查清楚了。扔下羅駱和金羽珊,我一個人進了“銘心堂”。
“哎呦!牧烽!你可又撿到一件兒好寶貝呀!”
我剛到門口,大強就迎了上來,一臉的興奮,拉著我就往里走。當我看到他里間工作臺上的那件金光閃閃的東西時,我的眼睛也有些呆滯,這回是真的撿了大漏兒了。
昨天還是生滿黃綠色銅銹,像羊又像狗的銅疙瘩,今天入眼的竟然是一件錯金銀獸首軏飾。
軏是古代車上置于轅前端與車橫木銜接處的銷釘。古人為了讓車架更美觀,彰顯個人身份,就用各種精美的青銅器來裝飾銷釘頂端裸露的部分。身份越高,車上的配飾就越奢華,到了王侯級別的車架可以用極盡奢華來形容了。
這件錯金銀獸首軏飾,長十三、四公分,高九公分,管徑五公分左右。這件銅軏飾呈馬首形,雙目圓睜,豎耳,飾錯金銀云紋、鱗紋和斜線紋,精美華麗,尤其是其頭、頸錯金飾卷毛紋、鱗紋,錯金銀技藝高超。是典型的戰國時期錯金銀銅器的制作手法。從這件錯金銀獸首軏飾上判斷,這駕車就應該是王侯級的。
“第一眼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知道這是個獸首軏飾,但沒想到這么精美。強哥!你的手藝太神奇了,能把這件東西修復得這么完美。”
我也是有些激動,雙手輕輕地托起了那件軏飾反復翻看著。
“牧烽!出給我吧,我給你這個數。”
順著聲音看去,張云強正沖著我伸出了右手的五根手指。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拇指、中指都纏著創口貼。看得出來,清理修復這只錯金銀獸首軏飾,張云強付出的代價不小啊!
本來我對張云強還有點兒愧疚,可一想到昨天白送給他一只清早的宣德爐,兩萬的手工費他也不吃虧。
“五萬?”
我搖搖頭,說道:“強哥!這件兒東西我不想出手。”
“五萬嫌低?嗯……我給你翻個番,十萬怎么樣?”
張云強眼睛貪婪地看著我手中的那只軏飾,咬牙報出了十萬的價格。
其實,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手里的這件軏飾是一件沒價兒的東西,因為古玩市場上就沒有出現過。沒有相類似的東西做價格對比,那就沒有定價的標準。另外,像這樣的東西國家有明文規定,是禁止買賣的。所以,這件東西張云強給的十萬看上去不低,可實際上也不算高。
搖搖頭,我說道:“強哥!這件兒東西我當時一眼就看出來不一般。所以,我也就答應轉給我一個朋友了。”
“啊!這么快?”
張云強顯然是不太相信我的話。
“強哥!這事兒還真不是我忽悠你。”
說著,我回頭看了看店門口,在確認沒有什么人后,壓低了聲音說道:“強哥!實話告訴你,我最近搭上了一條線。是個北京的大老板,那是個生冷不忌的家伙,他跟我說,只要東西等級夠,他看上眼了,錢不是問題。”
聽完我說的話,張云強的表情很驚訝,甚至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兄弟!錢是個好東西,可掙錢得掙得明白呀!別到頭來有錢掙沒命花啊!”
微微一笑,我小聲說道:“強哥!我認識的這個老板可是有國外的路子。他可不管東西到底老不老,只要他看上了,能出手,就能賺錢。誒!強哥!你是行兒里的前輩,你認不是認識有這手藝的高手?”
張文強瞇著了眼睛看著我,那雙小到如黃豆大小的眼珠,在眼眶里掃來掃去,就像是兩把刀子刮過來刮過去。勢要把我的皮肉刮掉,把我心里最深處的想法挖出來看清楚一樣。
“兄弟!你是說作假?”
良久,張文強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呵呵!你說的作假有點兒太低級了,叫復刻不是更好聽些嗎?強哥!你是古玩行兒里的前輩,行兒里混跡的老人兒誰沒打過眼?沒買過假貨兒呀!那不都是咬碎了牙自己往肚子里咽,可你聽說那個制假售假的人被抓、被判刑了?那不是假的,是仿古藝術品。”
我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張云強臉上表情的變化。他似乎是被我的話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