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擊要害,牢牢抓住古玩行兒里人時刻都夢想財富的心理,先入為主,把這筆預(yù)計的交易引上了我的邏輯里,目的就是為了把價錢定得高點兒。
我把手機頁面上那組佛前五供的照片打開給李慶看。
“我去!不錯啊!這套佛前五供是清中期的。不是官造,可也是民造精品了。尤其是這只香爐,這么大的體量,我是第一次見。”
不愧是行家,僅憑照片就能準(zhǔn)確鑒定。李慶是專門轉(zhuǎn)手銅器的,他說這只香爐是他見過最大的,那就表明了他對這件東西非常感興趣。
我心里也就有底了。這套東西價格低不了,我吃定他了。
果然,把手機還給我的同時,李慶主動問道:“這套東西在你手里?多少錢出?”
搖搖頭,我并沒有馬上報價。
“先別問東西是誰的。李大哥!你覺得這套佛前五供怎么樣?”
“嗯!好東西。路份高,保存又這么完好的佛前五供,我多少年都沒見過了。你又上過手,這就更穩(wěn)了。快說,什么價兒出?”
李慶還是挺急的。可他越急,我就越不急著告訴他。
“東西不是我的,我確實挨個上過手,品相沒的說。我現(xiàn)在手里沒錢,要是有錢肯定拿下。”
“哎呦!你沒錢,我有啊!你說吧,貨主要什么價兒?成了,哥哥我不能讓你白忙活。”
眼見著把李慶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了,我知道不能再抻著他了。
“貨主不是行里人。這套東西是家里老一輩兒人留下的傳家寶。少了三十五人家不出手。”
我這里說的三十五,是三十五萬的意思,這是古玩行里談價兒的方式。
“三十五?高點兒吧。你也知道,現(xiàn)在的行情不是太好。”
李慶苦著臉說道。
“誒!拉倒吧。李大哥!你是什么眼力、什么實力我不清楚嘛。你應(yīng)該明白,這套佛前五供是個緣分買賣,入手就是壓倉保本的東西。現(xiàn)在行情是不好,可等到行情好了的時候,你上哪兒淘換去呀?”
說到這兒,我用手一指桌上那兩尊藏傳佛教造像,接著說道:“這套東西入手了,不用別的,你就把這兩尊菩薩供上,我包你財源廣進(jìn),日進(jìn)斗金。”
我說吉祥話兒的時候不多,但這次說的火候正好,把李慶的心給說活動了。
當(dāng)然,他是古玩行里的老買賣人兒了,認(rèn)識行兒里的人精,我說的句句都在理,賺錢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
“的嘞!就沖你的面子,這套佛前五供我收了。不過,我多少錢入的手,你可不能對外人說。”
“放心!這個我懂。行兒里的規(guī)矩。”
買賣做成了,他高興,我更高興。趁著他高興,我就打聽點兒別的事兒。
“李大哥!我今天找你,除了談買賣,還有個事想麻煩你。”
“你說,我能幫忙得絕對盡力。”
李慶大包大攬地說道。
“大哥!你是北京行兒里的老人兒了,認(rèn)識不認(rèn)識解放前北京古玩行兒里的前輩?”
李慶今年快五十歲了,他肯定是不知道我想要打聽的那些陳年往事。可他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如果能認(rèn)識老一輩古玩行里的人,說不定就能打聽出我爺爺王海潮,還有林志剛的爺爺林長棟的事情。
這段時間,隨著隱藏在《魅影錄》中的秘密逐一顯露,縈繞在我心里的疑問不但沒有清晰,反而是越來越混亂了。
我爺爺和金德平究竟什么關(guān)系?董林書的父親在這中間是什么身份?我爺爺怎么會把那么重要的手寫小冊子放在一個大煙鬼手里?他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
還有,那個“南陽寶藏”究竟是真是假?
這些謎題弄得我頭疼不已。有幾次我都想著放棄算了,可偏偏又說服不了自己放下不管。
“哎呦!不好意思,這個我可幫不上忙。我是二十多歲才入的古玩行兒,老一輩的玩兒家、藏家不認(rèn)識幾個。而且現(xiàn)在基本都不露面了,還活沒活著我都不清楚。我真幫不上你。”
李慶臉上露出了難色。其實,我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往遠(yuǎn)了說,這都是一百來年以前的事兒了,就算是長命百歲的人有,也不一定在解放前就是古董行兒里的人。
“沒事兒,我就是隨口問問。東西我這兩天就取來,你當(dāng)面驗驗。”
“的嘞!你把東西拿來就行,你的眼力我信得過。”
離開了潘家園,我找了家小飯館,吃了點東西。
今天羅駱去國家文化局參加表彰大會了,金羽珊肯定是要陪著的。我本來下午想去門頭溝林志剛家,取那套佛前五供。但一想那么重的東西我不可能背著回來,只能等明天羅駱有時間再說了。
往賓館床上一趟,我就把口袋里的那張便簽紙拿出來,對著紙上的數(shù)字和怪異的符號研究了起來。可看來看去,數(shù)字還是數(shù)字,點還是點,線還是線。
起身就把保險柜打開,想要把爺爺手寫的小冊子拿出來再研究一番。
可當(dāng)我把手伸到保險柜里的時候,手指尖所能觸及的地方空空如也。再往里探去,就是保險柜冰涼的鐵皮。
“唰!”
瞬間我的冷汗就冒了出來,迅速蹲下身子,向保險柜里面看,僅存的一點兒希望也破沒了。只能放下三塊板磚的柜子里什么都沒有。
我這是又被小偷盯上了?
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我第一反應(yīng)是找賓館前臺。可又一想,客房保險柜被盜,賓館這方面肯定不清楚,找他們也白搭。至于追究責(zé)任的問題,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報警!我拿出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了。
最終,我撥通了羅駱的電話。
“羅駱!我房間進(jìn)人了,東西被偷了。”
“嗯……”
電話里,羅駱沉默了幾秒鐘,連我丟什么都沒問,直接命令我說:“哪兒都別去,呆在房間里,什么都不要動。千萬別去找賓館服務(wù)員。”
放下電話不到二十分鐘,羅駱和金羽珊就進(jìn)了我的房間。羅駱的手里還提著一只不算大的工具箱,那里面應(yīng)該是刑警勘察現(xiàn)場用的工具。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東西沒了的?”
羅駱一邊打開箱子,一邊問我。
我就把前后過程講述了一遍。
一邊聽我說,羅駱一邊戴上著手套,手里拿著一個小罐子,向保險柜門里外噴了一些白色的噴劑。然后,拿起放大鏡仔細(xì)地看了好一會兒。
“這個人是個老手兒,沒留下任何線索。柜子上的指紋都是一個人的,應(yīng)該是牧烽自己的。”
金羽珊也拿著放大鏡對著保險柜的鎖孔看了好一陣。
搖搖頭,說道:“挺奇怪的,鎖孔里外都沒有留下異常的劃痕。這鎖不是用‘二齒繃’一類的工具開的,用的是鑰匙。”
“這就奇怪了,鑰匙我?guī)ё吡耍艽a也是我重新設(shè)的,怎么就能輕易打開呢?”
我現(xiàn)在非常不冷靜,說話的語氣有點兒不正常。
對我來說,那件錯金銀獸首軏飾雖然值錢,但還不至于讓我過分的心疼。但我爺爺親手記錄的那本小冊子,卻是我極為珍視的東西。
一方面是我爺爺留下的遺物,更關(guān)鍵是,里面或許還潛藏著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