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喜得寶劍,將鄭渠打發走后,又吩咐殿內太監出去莫要打擾自己。
隨后才取出《本命溶血法》的玉簡。
此法本是任凌風溫養本命血刀的秘法,需要煉神期的修為才能施展。
黃炎武道先天時,約莫能對標修仙界中煉氣修為,如今他已至凝血境,說不定可以試一試。
《本命溶血法》是一種將本命法寶收入體內,用精血溫養法寶的方法。
而非需要修行的功法。
黃炎琢磨一番后,也犯了難。
倒不是他不能施展,《本命溶血法》需要的只有精血,對靈氣無甚要求,他現在氣血充盈,對此倒是不怕。
只是他的武道體系并非修仙,人家修行之人的法寶心隨意轉,能大能小。
可他沒那本事。
怎么把劍收進體內?
黃炎坐在蒲團上,捧著手中的大漢弘綱,喃喃自語:“你若真的有靈,可暫時以我為鞘。”
說罷,他起身仰頭張嘴,持劍對準口腔,像是表演吞劍似的,慢慢將手中寶劍插進口中。
他落劍的速度很慢,持劍的手很穩,顯然是打算只要察覺不對便緊忙避險。
可說來也怪。
那三指寬的劍身本就寬于他的喉嚨,特別弘綱劍還那般鋒利,從口中插進去理當是血濺當場才是。
可隨著劍身下移至口腔,黃炎非但沒有察覺到異物感和刺痛感,甚至口腔咽喉還有種冰冰涼涼的舒爽感。
隨著喉結上下滾動,那弘綱劍竟真的慢慢滑進了他的肚子里!
直至連同劍柄吞沒…
黃炎才回過神來。
他只覺得丹田內冰冰涼涼,一股異樣的清爽自丹田傳向四肢百骸,就像是三伏天吞了整只雪糕一般舒爽!
黃炎目光微動的盤膝而坐。
隨著《本命溶血法》運轉,他那擂鼓般的心跳聲再次響起!
精血流失…
黃炎的面色也漸漸變的蒼白。
許是察覺到了自己與弘綱劍之間的聯系正越發密切,他非但沒有停止輸送,反而加大了滋養的力度!
直到他面如金紙,唇無血色,又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才為之驚醒。
“陛下,吳相國求見。”
“……”
黃炎剛起身,卻發現自己像是得了低血糖一般,不僅四肢無力,起身時更是眼前一黑的險些摔倒在地。
他看向鏡中的自己,也被那氣血兩虛的虛弱之態嚇了一跳。
‘果然是速成的魔道秘法,不是傷人便是傷己,看來日后的滋養得維持一個度才行。’
經此一事,黃炎也有些理解任凌風受傷后為什么連最基本的滋養本命法寶都做不到了。
他揉了揉面頰,對外道:“傳。”
“傳~吳相國覲見~”
隨著太監通傳,吳謀剛進殿,便已然色變的湊上前去:“陛下……”
“無妨無妨。”
黃炎也知他是看出了自己面色不對,故而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解釋道:“方才實驗了個小手段,體內氣血有些虛浮而已,并無大礙。”
“……”
吳謀看著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點點頭后轉身出門交代道:“叫御膳房給陛下熬制些補氣血的參湯,速速送來!”
“是。”
門外的太監見其面色冷峻,也不敢多嘴問,夾著腚便往御膳房而去。
“陛下。”
吳謀進殿后扔掉手中的羽扇,扶著黃炎到床榻邊,黑著臉勸誡道:“你現在乃是一國之君,可不能再這般冒失了,更別提……”
黃炎見他一副欲言又止之態,也知他在擔心什么,打趣道:“更別提我現在還無子嗣,炎漢無國本,是吧?”
“……”
吳謀被他看破心事,卻也沒多扭捏的直接點點頭,大方承認。
他本山中一隱士,因師傅與黃炎的師傅相識,所以很早便于黃炎相識。
還是少年時,他們兩人便對家國大事互有見解,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意。
故而黃天軍起事前,黃炎就親自將他請出山來,任了黃天軍軍師之職,不負少年之志。
如果說向勇、朱宏、洪漢、鄭渠等人是黃炎的心腹,那他吳謀可以說是黃炎的發小與知己。
所以兩人私下里聊天隨意的很。
“放心。”
黃炎拍了拍老友的手,寬慰道:“我們相識近三十年了,你何時見過我做沒把握的事?”
“希望是我多慮了。”
吳謀嘆了口氣,感慨道:“本以為天下既定,四海升平,你我應該就能輕松些了,不曾想還有那天外天。”
“說實話。”
黃炎看著老友憂慮的眼神,問道:“你不向往嗎?”
“誰不向往長生久視?”
吳謀沒好氣的說道:“但你現在是一國之君,炎漢億萬百姓的君父,當務之急是把國本定下來…”
黃炎脫口道:“等群臣安心,百姓安定,再談其他,是不是?”
“……”
吳謀見他搶先說了自己的話,也是無奈。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這一段時間確實常把這段話掛在嘴邊。
沉默了許久,他提起了正事:“昨晚那刺客的身世被拷打出來了。”
黃炎隨口問道:“前朝余孽?”
“不錯。”
吳謀點點頭,應道:“那刺客原名叫秦玉,乃是前朝河西王秦彥之女,早年離家在太華山學藝,后來聽聞你改換天地,他們家道中落,就下山化名為胡依琴,等著入宮行刺你。”
他說著又瞥了黃炎一眼:“若是按輩分算下來,秦虹還是她姑姑。”
“……”
黃炎目光微凝的點點頭,問道:“秦彥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沒打出來,但我懷疑是教唆。”
吳謀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秦玉下山后曾找過其父,后來不管是隱姓埋名,還是通過選秀入宮行刺,都不像是她一個小姑娘能謀劃好的。”
“好好的富家翁不當…”
見有太監捧著參湯而來,黃炎低眉垂目的吹著參湯上的薄霧,隨口道:“讓向勇帶人去一趟河西。”
“好!”
吳謀見他沒有因為秦虹的原因而影響判斷,也是由心一笑,隨即又問道:“那太華山呢?沒有他們的首肯,秦玉只怕下不了山。”
“太華山啊。”
黃炎想到這處身在世俗里卻又超脫世俗外的武林圣地,咋舌道:“說實話,登基以后,我對這處武林圣地可是向往很久了。”
太華山乃是此方洞天中的武林圣地,存世一塊記錄世間絕學的玉璧。
相傳…
奇人陳道祖當初在太華山羽化飛仙,而那塊玉璧便是他所留。
而能被稱之為‘祖’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在江湖中,他是酣睡一甲子,夢醒破先天的奇人,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在某些民間野史中,他是助金太祖平定天下,就連金國皇室之人見其都得行禮問候的國師。
而金國的皇室秘史中對其也有記載,說是金太祖起勢前曾路過太華山,偶遇一奇人,那奇人說金太祖有帝王之相,并與金太祖打賭。
其賭注便是太華山的歸屬。
那奇人以天下大勢為賭,說若是自己贏了,只需金太祖成就大業后將太華山的歸屬讓出來給他就行。
彼時的金太祖還未成就大業,聽到這賭注自然是想到沒想的應下了。
后來,天下大勢一如那奇人所料。
金太祖方知遇見了神人,后來雖未求得奇人出山相助,卻也確確實實得了些好處。
待金太祖成就大業后,也依照諾言下詔將太華山的歸屬讓給了那奇人。
自此兩百多年,太華山一脈從未向朝廷繳納過半兩銀子賦稅,朝廷之人也難以涉足太華山。
如今。
太華山上現有劍氣兩宗,數位武道先天,他們兩宗每隔四年便會舉辦太華論劍評定誰是天下第一,以此決定那塊玉璧未來四年的歸屬權。
因其在武林中的特殊性,太華論劍也逐漸成為了武林中的一大盛事。
每每太華論劍將至,各地武林豪杰都會去太華山觀摩,不僅為茶余飯后多添些談資,也期能從中悟得一招半式。
“向往?”
吳謀見他意動不由失笑,似有所指的問道:“哪種向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黃炎頭都沒抬,自顧自的喝著滋補參湯,隨口道:“有些事我們現在能做卻不做,后輩兒孫會怪罪我們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吳謀聞言笑的越發和善,提醒道:“今年好像就有太華論劍,而且似乎只剩不足兩個月便要開始了。”
“早就想找個由頭去一趟了。”
“正好借此機會?”
“不……”
黃炎放下手中的參湯,正色道:“正巧最近我偶得一把寶劍,尚缺些劍術傍身。”
“哈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