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燙。

也很刺眼——

好像有什么東西燒焦了，灼得她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她想抬起頭，可芙莉蓮大人死死壓著她的腦袋，不讓她抬起半分。

大地好像在顫抖，像地震……可又體會不到震感。菲倫什么聲音也聽不到，唯一回響在腦海的只有尖銳的耳鳴聲。

這種混亂的感覺持續了大概五分鐘……一直到芙莉蓮大人的手勁逐漸放松，菲倫這才恍惚地抬起頭。

耳鳴逐漸消散，待聽覺稍微恢復了一點，可下一秒她聽見的，是酒館內無數人歇斯底里的……哀嚎。

剛剛還在嬉戲怒罵的酒客們，幾乎無一例外都躺倒在地上，他們痛苦地捂著眼睛，酒館內一時哭聲與叫喊聲混雜，宛如人間地獄。

“這、這是……怎么回事？”菲倫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所措。

“很難解釋……總之先糾集附近的僧侶，為平民治療，他們的眼睛都被灼傷了。”芙莉蓮感覺，哪怕是討伐魔王時，她都沒有今天這么緊張，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幕，她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我剛剛見到了……”

——

“……一顆星辰的毀滅。”

楚子航感受到自己身體上的鱗片正在一片片張開，仿佛正在有節奏的呼吸。

二重爆血，身體已經開始顯現出龍化的特征，這是一種本能的表現——生物在面臨危機時的本能。

仿佛有什么液體從眼眶中流下……楚子航下意識地抹了一把，那滑膩膩的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是血。

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僅僅是一秒鐘……不對，可能都沒有一秒，那一瞬間他條件反射地開啟了二度爆血，但龍類的反應力也并沒有讓他逃過一劫。

眼前白光一閃，剩下的就是一片黑暗……等他反應過來，瞳孔就已經被燒壞了。但在開啟爆血時他也將黃金瞳提升至極限，勉強看清了光幕中發生的畫面。

“你的眼睛……”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凱撒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這也讓他完好的保住了自己瞳孔——雖然沒看清光幕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下意識地覺得很危險。

“不要緊，我會去看醫生。”楚子航撕下一片衣服綁在眼睛上，雖然在二度爆血下，他的傷勢也會逐漸修復，但總歸需要一點時間。

他又重復了一遍：“我看到了一顆星辰的毀滅。”

“哈？怎么可能？”凱撒并不相信，“星辰自開始毀滅到徹底消失，整個過程得以‘億年’為單位，怎么可能在幾秒鐘的時間內發生？”

“我不知道那位絕滅大君到底做了什么。”楚子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但我似乎看到了一顆星辰被她壓縮在掌心，很小……但里面所蘊含的能量，毫無疑問是行星級的。”

“這種事情……”凱撒覺得這比童話故事還要夸張。

忽然，他的手機發出“嘟嘟”的聲音，他打開手機，看到了校長發來的短信。

“是新任務？”楚子航問道。

“不，是校長。”凱撒搖搖頭，他將校長發來的畫面和訊息一張張往下滑，越看臉色越凝重。

“你的眼科可能暫時看不了了，經過剛剛那道強光，全世界醫院的眼科都人滿為患了。”凱撒苦笑起來，“在0.001秒內燒壞人的晶狀體……要不是我親眼所見，否則這事寫進小說都不會有人相信。”

——

「眾人正欲發動下一波攻勢時，卻忽然見幻朧將手高舉，直指蒼穹。」

「“要碾碎螻蟻，沒有比墜下一顆星星更合適的了。”」

「無數的幽光在鱗淵境上空浮現，在大氣中化作為一顆耀眼的球體，上面遍布著數千條猩紅的光縫，熾熱巖漿似乎正在其下涌動翻滾。」

「可下一秒，這顆星辰又急劇收縮，最終在幻朧的掌心化作一顆仿佛熔火的小球。」

「——仿佛是在撥弄一顆精致小巧的玩具，幻朧臉上的笑意漸深。」

「幾乎是一時間，瓦爾特和景元的臉色一變，他們都清楚那顆小球內到底蘊含著怎樣的能量。」

「“諸位，小心——！”」

「可惜，他們的聲音并沒有完好傳達，因為下一秒鱗淵境突然開始劇烈搖晃。星看到幻朧身旁的建木根系在不斷焚毀、然后又在烈火中不斷重生。此間的溫度在急劇上升，白色云霧仿佛被吸入虛無。」

「緊接著，光芒爆發了。」

「那一瞬間，星好像看到了——」

「先是刺眼的藍，然后是灼熱的黃，最后是毀滅一切的白。爆炸的沖擊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擴張，所到之處的全部根系盡皆枯萎。幻朧手中的熔火小球開始變大，像被充氣過度般膨脹，然后……」

「無聲的絢爛。」

OverlOrd——

恐怖。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

行走在街道上的賽巴斯，在目睹幻朧捏碎一顆星辰的壯舉后，心中只剩下這單調又蒼白的念頭。

耳旁全是城鎮百姓聲嘶力竭的哀嚎聲，雖然圣王國的醫療人員已經第一時間展開對居民的救治，但恐怕這場災難后還是有很多人會永久失明吧……

安茲大人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這個念頭在賽巴斯心中浮現了短短一瞬間，很迅速就被他自己掐滅掉了。這種念頭的出現無疑是不忠的表現，哪怕說的是事實，賽巴斯也決不允許這種念頭產生。

“這種程度的爆炸真的會有人活下來嗎？”

賽巴斯心存疑問。

哪怕景元將軍同為令使，也不可能活下來吧？這種爆炸，恐怕能將他如今所處的世界毀滅無數次，賽巴斯完全想象不到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在這種距離存活。

星他們……恐怕連尸體都煙消云散了吧？

賽巴斯嘆息著緩緩抬起頭。

可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放大——

待光幕中的白霧逐漸散去后，一道屬于存護的光芒，正屹立在星的炎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