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在了祁家兩老身上，快步走了過去。

“爹，娘，你們沒事吧？”

兩老站在公案桌的斜下方，身旁是祁卿玉。

祁老爺子說道：“舟兒別擔(dān)心，我和你娘沒事。”

之前，床下的密道突然打開。

他還沒來得及呼救就中了暗器，暈了過去。

醒來時，他和老妻在知州府的后花園，被茂密的灌木遮住了身影。

兩人懵逼了一會，想回清雅院。

結(jié)果剛起身，就遇到押送的官差，被帶來了公堂。

然后見到三年未見的女兒。

“姐，你還好嗎？”

祁宴舟去南疆之前，來涼州城看過祁卿玉。

那時候的她，雖已為人母，卻依舊透著小女兒的活潑歡快，可見過得幸福。

可如今，人瘦了一大圈不說，眉眼間也只剩沉著冷靜。

祁卿玉笑著道：“我很好，你們受苦了。”

說完，她看向葉初棠。

少女傾城絕色，眸光坦蕩睿智，讓人想要親近。

“弟妹受苦了。”

“一家人，同甘共苦是應(yīng)該的。”

現(xiàn)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葉初棠說完，看向死氣沉沉的曹亮。

“曹大人，開始吧。”

話音剛落，韓沖就將皇帝給曹亮的密旨，拿給大家傳閱。

葉初棠也拿出了之前皇帝讓她給祁家下毒，配合韓沖行動的密旨。

密旨最先落在涼州刺史的手里。

刺史的職責(zé)是巡查州郡，督查官員，品階比知州要高半階。

但曹亮背后的人是德公公，所以涼州城由他說了算。

刺史成了只拿朝廷俸祿的閑職。

但他作為毗鄰京城四品官，不僅見過皇帝的字跡，也認(rèn)識皇帝的私印。

他看完密信，臉色很是難看。

猶豫了一會后，他還是決定說實(shí)話。

“密旨是真的。”

說完，他將密旨遞給了身旁的下屬同知。

涼州同知也有幸見過皇帝的真跡。

他還沒看內(nèi)容，就點(diǎn)頭說道：“這密旨的確是皇上的親筆手書。”

說完，他才認(rèn)真看密旨上寫了什么。

當(dāng)看清內(nèi)容后，他恨不得將剛才的話收回。

承認(rèn)密旨是皇上手書，就是在承認(rèn)皇上陷害祁家，要將祁家趕盡殺絕！

涼州知同嚇得將沒看完的密旨塞給身旁的同僚。

官員們一看一個不吱聲，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傳閱。

隨后是富商鄉(xiāng)紳。

最后是涼州城頗有才名的學(xué)子。

學(xué)子們不如官商紳的城府深，看完密旨之后，表情憤怒，言語過激。

“若沒有祁家的先祖打江山，就沒有現(xiàn)在的北辰國。”

“皇上竟因無中生有的猜忌，陷害忠良，非明君所為！”

“難怪祁家呼聲越來越高，皇家的做法實(shí)在是天理難容！”

“如今有了皇上謀害忠臣的證據(jù)，就可以告御狀了！”

“告御狀！告御狀！”

祁宴舟聽著學(xué)子們義憤填膺的呼聲，抬手往下壓了壓。

“各位不要著急，我們先聽完曹大人的話。”

大家看密旨的時候，曹亮就在敘述自己是如何算計祁家人的。

他說得很詳細(xì)，和百姓了解到的情況都對得上。

所以，不等他說完，學(xué)子和百姓都怒了。

若不是院子里站滿了人，百姓定會將臭雞蛋和爛菜葉子扔曹亮一身。

曹亮無視百姓和學(xué)子的辱罵，清晰有條理地說完了所有計劃。

師爺根據(jù)曹亮的供述，寫好了罪狀。

曹亮的手指沒了，用嘴咬著筆頭，簽字畫押。

字歪歪斜斜，透著對死亡的恐懼。

“祁公子，請你說話算數(shù)。”

說完，他栽倒在地，沒了呼吸。

蘇姨娘的臉都嚇白了。

但為了女兒能活著，她在大家的謾罵聲中開了口。

“我叫蘇萍兒，曾是揚(yáng)州有名的瘦馬，是皇上安插在辰王府的眼線……”

她將自己這些年給皇帝傳信，以及皇帝給她下達(dá)任務(wù)的事，事無巨細(xì)地說了。

蘇姨娘還說了流放之后，收到的皇帝密旨。

“密旨是韓大人給我的，我看完之后就被韓大人銷毀了。雖然我說的這些沒有實(shí)質(zhì)的證據(jù)，但只要去查，定能查出我所言非虛。”

說完，她朝祁老爺子跪了下去。

“老爺，妾身有負(fù)您的寵愛，愿以死謝罪！”

話音剛落，她就起身撞了柱子。

蘇姨娘抱了必死的決心，“咚”地一聲悶響，血花四濺。

倒地之時，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吵吵嚷嚷的學(xué)子和百姓見蘇姨娘以死贖罪，立刻停止了罵聲。

祁宴舟站了出來，說道：“祁家一日是臣，終生是臣，從未有過謀逆之心。”

“沒人比皇上更清楚，祁家是冤枉的，而我也相信，只要追查，就能替祁家洗清冤屈。”

“可祁家不愿和皇上起紛爭，導(dǎo)致內(nèi)亂，苦了百姓，所以選擇遠(yuǎn)離京城，表明態(tài)度，讓皇上安心。”

“如果皇上繼續(xù)咄咄相逼，要滅祁家滿門，那我便順應(yīng)天意，謀逆犯上，為祁家搏一條生路！”

祁宴舟平靜地說完，看向涼州刺史。

“刺史大人，還請您將我剛才的話，如實(shí)寫進(jìn)奏折，匯報給皇上。”

涼州刺史恭敬地點(diǎn)頭。

“請祁公子放心，本官定一字不漏地匯報給皇上。”

“謝刺史大人，請大人您再加一句，我祁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稱帝之心，只想遠(yuǎn)離京城遠(yuǎn)離紛爭，如果皇上再對祁家動手，趙家的皇位就坐到頭了！”

祁宴舟這話雖然狂妄，說的卻是事實(shí)。

若他不管百姓死活，不管鄰國虎視眈眈，奪皇位于他而言很輕松。

皇帝正因為知道這點(diǎn)，才會想置祁家于死地。

涼州刺史再次應(yīng)下。

“本官會向皇上陳述祁公子的話。”

祁宴舟站在公堂內(nèi)，朝公堂外的所有人行了一禮。

“感謝各位替祁家說話，今日之事，還請不要大肆宣揚(yáng)。”

言外之意，給狗皇帝留點(diǎn)面子，但不用太給面子。

宋景寧向祁宴舟鞠了一躬。

“祁公子放心，文人落筆，定不會讓你為難。”

雖然他從來不干指桑罵槐的事，但皇帝動了他的妹妹，那就別怪他號召天下學(xué)子書寫他的卑劣，讓他名聲掃地！

祁宴舟知道宋景寧是葉初棠的哥哥，不敢受他的禮，連忙回了一個。

“祁某謝過皓月公子。”

葉初棠見兩人客氣個沒完，連忙打斷。

“皓月公子，具體如何書寫，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宋景寧知道葉初棠有話要和他說，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去哪商量？”

“知州府的后花園，如何？”

“可以。”

葉初棠想著單獨(dú)見宋景寧不太合適，叫上了祁宴舟。

“阿舟，剩下的事交給刺史大人就好，你和我一起去后花園。”

“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祁宴舟和涼州刺史不熟，不清楚他幫祁家是真心，還是為了拿回權(quán)利。

所以對參與“替身計劃”官員的處罰，得商量一下。

尤其是陳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