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人抵達天山郡的事,整個郡城的人都知道。
但不是每個人都認識祁家的人。
店小二沒認出來,刺史獨女和左將軍的嫡次子也沒認出來。
但酒樓有人認出來了,暗中看好戲。
“都說天山郡是祁家人的‘封地’,如今祁家和刺史、駐軍對上,不知道誰輸誰贏?”
“強龍不壓地頭蛇,秦姑娘和左公子誰都惹不起,輸贏已見分曉。”
“我看不見得,皇帝都不能奈何祁家,刺史和駐軍還能厲害得過皇帝?”
“所以我看好祁家人,這天山郡的天啊,要變了!”
當酒樓大堂的顧客竊竊私語時,刺史獨女沈薇,以及駐軍首領嫡次子左敖,推開了雅間的門。
左敖拉住一臉興奮的沈薇。
“沈薇,這兩人穿著不俗,又是生面孔,還是不要招惹了。”
沈薇不屑地冷哼一聲。
“在天山郡,就沒有我不能惹的人!”
左敖看著葉初棠露出來的半張臉,心口火熱。
但他沒有被美色沖昏頭腦。
“沈薇,這兩人不僅穿得好,容貌還很出眾,很有可能是祁家的人。”
他雖然沒見過祁家人,但聽說祁家人各個都容色過人。
而被迷暈的兩夫妻,很有可能是現任的祁家家主和當家主母。
祁宴舟和葉初棠!
左敖的話提醒了沈薇,讓她也猜到了兩人的身份。
“祁宴舟,葉初棠。”
當她念出兩人的名字時,葉初棠還以為誘捕計劃要失敗了。
結果他們的身份正中沈薇下懷。
沈薇纖細的手指從祁宴舟的俊臉上劃過,笑容嬌媚。
“若他是祁家人,最好不過!”
左敖沒聽懂這話的意思,兩條劍眉緊擰在一起。
“沈薇,你在說什么?”
沈薇在祁宴舟身旁坐下,癡迷地盯著他的俊美無儔的臉。
“祁家很可能是下一任皇族,想要巴結之人不知凡幾。
我父親想讓義兄娶祁家庶女,結果祁家人不識好歹,拒絕了。
因為他們要的是臣服,而不是合作,可是,憑什么!”
沈家在天山郡說一不二,自然不愿屈居他人之下。
左敖聽明白了沈薇的打算,眉頭都要打結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給祁宴舟?”
沈薇肯定地點頭,“不錯,反正我們相互看不上眼,一直都想取消婚約,若我的未來夫婿是祁宴舟,父親定不會反對。”
祁宴舟的價值,可比左敖高太多了!
說完,她抬手指向葉初棠。
“我才不要當妾,也不想當平妻,這個女人賞你了。”
左敖覺得沈薇瘋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帶她走。
“這兩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趕緊走!”
連皇帝都拿祁家人沒辦法,他們怎么可能會被一個邊陲刺史拿捏?
沈薇用力甩開左敖。
“母儀天下的機會就在眼前,走什么走!”
“母儀天下?做什么青天白日夢呢?祁宴舟不是你能拿下的男人,趁事情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之前,快走!”
“慫包,要走你走,我不走。在天山郡,祁宴舟就算是龍,也得給我盤著!”
這話落在祁宴舟和葉初棠耳里,差點裝不下去。
他們實在無法理解,沈薇的底氣從何而來?
左敖雖然渾,但不蠢。
他雖然對葉初棠那張傾城絕色的臉很心動,但不會拿整個左家來冒險。
就算他將兩人的身份猜錯了,也不過是錯過了一個女人而已。
以后有得是得手的機會!
“行,我走!”
沈薇見左敖真要走,一把拉住他。
“要走可以,你把這賤女人帶走,劃花她的臉!”
左敖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沈薇,用力甩開她的手。
“要瘋你自己瘋,恕不奉陪。”
“左敖,你不想退婚了嗎?還是說,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想被我公之于眾?”
兩人雖然相互看不上眼,但因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互有對方的把柄。
左敖憤怒地看著沈薇,“你毀了我,就是毀了自己!”
畢竟他也知道沈薇做了哪些混賬事!
沈薇并不受左敖威脅,笑著道:“如果你想魚死網破,我不攔你,走吧。”
她敢肯定,左敖這個慫包不敢走。
因為他瘋不過她!
左敖看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沈薇,咬緊了后槽牙。
“玩火**的蠢貨!”
罵完,他去扶趴在桌上的葉初棠。
“我幫你把這個女人帶走,但我不會對她做什么,如果你想劃花她的臉,或者想讓人對她做什么,那就自己動手!”
沈薇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我看不上你的原因,慫包一個。我不僅要劃花她的臉,還要將她送去最下等的窯子!”
說完,她從鹿皮長靴里抽出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朝葉初棠的臉上劃去。
男人都是好色鬼,只要她毀了這張傾城容顏,祁宴舟定會移情于她!
眼見著鋒利的刀尖就要落在葉初棠的臉上。
祁宴舟突然出手,奪走了匕首,并劃傷了沈薇的臉。
嬌嫩的臉上出現一道紅痕。
眨眼間血流如注。
沈薇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立刻伸手去捂臉。
微張的唇即將發出刺耳的尖叫。
祁宴舟立刻出手,點了她的啞穴和定身穴。
左敖本能地轉身逃跑,卻被葉初棠伸腳絆倒,并卸了他的四肢和下巴。
他看著并沒有中蒙汗藥的兩人,雙眸里的驚恐仿佛要溢出來。
完了。
這次真踢到鐵板了!
葉初棠隨手端起一盤菜,扣在了沈薇的頭頂。
她笑看著狼狽的沈薇。
“想要劃花我的臉,將我送進窯子?還要搶我的男人?”
“那我就如你所愿,一件不落地還給你!”
沈薇被葉初棠的話嚇得渾身緊繃。
她想要用父親的刺史身份恐嚇兩人,卻發不出聲音。
心里的恐懼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葉初棠朝祁宴舟伸出手,“匕首給我,我要在這姑娘臉上刻一坨屎。”
祁宴舟:“……”
“我來吧。”
話音剛落,他就揮動匕首,在沈薇的臉上刻了一坨。
沈薇能清楚地感受到匕首劃破肌膚,鮮血涌出的粘膩感。
眼淚流出眼眶,滑落進傷口,鉆心地疼。
祁宴舟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將染血的匕首扔在了飯桌上。
然后端起一盤加了媚藥的菜,逼迫沈薇吃了下去。
“既然你這么缺男人,還喜歡最下等的窯子,那我就送你去走一遭。”
說完,他看向嚇得身體抖個不停的左敖。
“你要慶幸自己沒動歪心思,不然勾欄院便是你的歸宿。
當然,我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你,得讓你長點教訓。”
祁宴舟拿起桌上的匕首,在他的臉上刻了一坨更大的。
“阿棠,我送這女人去窯子,順便去報官,你一個人在酒樓,行嗎?”
“當然行,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好,我很快回來。”
祁宴舟說完,撕下沈薇裙擺,遮住她滿是血跡的臉。
然后拎著她的后衣領,跳窗離開。
他之所以不走正門,是因為不能讓沈薇人盡可夫的事被公之于眾。
不然就沒有籌碼威脅沈刺史了。
葉初棠看著滿臉鮮血的左敖,合上了他的下巴。
“和我說說沈薇的把柄。”
左敖的下巴被卸太久,臉酸疼得厲害。
他不敢有任何隱瞞,忍著疼,將自己所知的有關沈薇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沈薇雖然強迫了不少男人,還經常欺橫霸世,但善后做得好,并沒有給她父親招惹麻煩。
就算這事抖出去,也只會有損她的名聲,并不會影響刺史的官位。
但墻倒眾人推。
一旦刺史被罷官,沈薇之前作的惡,便會強勢反撲。
葉初棠拿起桌上的匕首,挑起左敖的下巴,又問:“那你的把柄呢?”
左敖能清晰地感覺到刀尖刺破肌膚,扎進了肉里。
他很清楚,若不說實話,小命定然不保!
所以,他將自己賣了。
葉初棠聽完,滿意地收回匕首。
“你父親已經歸順祁家,以后天山郡由祁家做主,祁家不允許管轄之地有官欺民的事發生,你之前做的那些惡,盡快彌補,不然……”
左敖連忙保證,“祁夫人放心,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
祁宴舟離開酒樓之后,將沈薇送去了最下等的窯子。
她滿臉是血,沒人認出她。
媚藥已經發揮作用,她主動朝那些男人貼上去。
祁宴舟勾唇冷笑,大聲說道:“她不要銀子,隨便玩,別弄死就成。”
逛下等窯子的,一般都是沒錢沒媳婦的粗鄙老男人。
只要是個女人就行,不要錢的更行!
他們如餓狼撲食一般,將沈薇拖進了陰暗的角落。
很快,慘叫聲傳來。
祁宴舟確定沈薇被毀后,離開窯子去了知州府。
知州蕭何見祁宴舟突然到訪,便知出了事。
以往祁家人要來,都是提前知會。
而且天已經黑了,若不是出事,祁家人不會來找他。
他提心吊膽地看著臉色不虞的祁宴舟,問道:“祁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祁宴舟開門見山,“我剛才和夫人在酒樓吃飯,被酒樓下蒙汗藥和媚藥,蕭大人處理一下吧。”
這話讓蕭何臉色大變,“哪個酒樓?竟如此大膽!”
“百味軒。”
這個酒樓的掌柜和蕭家沾親帶故。
蕭何聽得太陽穴一跳,“祁公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有沒有誤會,蕭大人去百味軒一趟不就知道了?最好是能叫上可爾汗將軍,和沈刺史。”
駐軍首領可爾汗入贅恩師左焜家,給他當了大女婿。
生的孩子隨妻姓左,他偶爾也會被稱為左將軍。
蕭何見百味軒發生的事還扯上了可爾汗和沈釗,頭更大了。
“祁公子,給你和祁夫人下藥的人,不會是沈薇和左敖吧?”
也只有這兩個混世魔王能干出這種事!
“蕭大人聰慧,一猜就中。”
蕭何聽完,氣得心梗。
他警告過百味軒的掌柜,讓他不要陪著兩個混賬胡來。
敢情只是嘴上答應!
他深呼吸一口氣,問道:“祁公子想如何解決下藥一事?”
“沈薇是罪魁禍首,被我送進了最下等的窯子,左敖是幫兇,我也給了教訓,你去將可爾汗和沈釗請去百味軒,剩下的事我親自和他們談。”
“好的祁公子,那百味軒……”
祁宴舟笑看著蕭何,“我都已經來報官了,蕭大人覺得呢?”
既然百味軒自己找死,那就趁這個機會讓其名聲掃地。
給孫楚即將開張的酒樓騰位置!
蕭何不敢說反對的話,贊同地點頭。
“祁公子說得是,我現在就讓人去通知將軍和刺史。”
他叫來兩個心腹手下,讓他們去叫人。
“你們就說我找兩人有急事,速來百味軒一聚。”
“是,大人!”
心腹離開后,蕭何便和祁宴舟回到了百味軒。
葉初棠讓店小二重新搬了一張桌子進雅間,又上了一份干凈的菜。
她剛吃上兩口,祁宴舟就回來了。
“蕭大人快請坐,飯菜剛上,一起吃點。”
蕭何看著另一桌已經冷掉的飯菜,哪里還吃得下去。
“本官已經用過晚膳了,祁公子和祁夫人請用。”
“行,折騰這么久,我的確也餓了,畢竟不能讓肚子里的兩個小家伙餓著。”
葉初棠這話是在提醒蕭何,今晚之事,她不會輕拿輕放。
蕭何在來百味軒得了路上就已經做好了這家酒樓開不下的心理準備。
“這些菜夠嗎?要不要再加一點,我請客。”
“吃人嘴軟,不用了。”
葉初棠和祁宴舟吃飽喝足后,又等了將近一刻鐘,可爾汗和沈釗才到。
兩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真以為蕭何找他們有事相商。
進雅間后。
兩人看到滿臉是血,四肢癱軟的左敖,臉色大變。
可爾汗最喜歡嫡次子,連忙替他接好四肢。
“敖兒,發生了何事?誰把你傷成了這個樣子?”
話雖這么問,但他在看到祁宴舟夫妻的時候,已經知道是誰動的手。
憤怒被死死壓下,等兒子回答。
左敖將之前發生的事作了簡單概括。
關于沈薇,他只說了她做過什么,并沒有替葉初棠和祁宴舟對她的懲罰。
“爹,是我有錯在先,得此懲罰是應該。”
可爾汗是個講道理的人,一巴掌甩在左敖受傷的臉上。
“混賬東西!”
罵完,他立刻向祁宴舟和葉初棠道歉。
兩人還沒開口說什么,沈釗就怒了。
“我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