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華看著祁書硯的背影,被他的囂張氣得心口疼。
想到監(jiān)牢里的云飛鸞,他忍著屈辱,追了上去,打親情牌,給足利益。
“書硯,飛鸞這次的確做錯(cuò)了,你要怎么樣才肯留她一命?我給你一萬兩銀子,如何?”
他是真的很喜歡云飛鸞。
嬌媚、柔情、體貼、懂事……哪哪都好。
是后院那些女人里,最得他心的人!
祁書硯腳步不停,說道:“二叔,叫上二房的所有人,去正廳,我要分家!”
這話一出,追趕他的祁文華立刻頓住腳步。
他最害怕的事,還是來了!
于是,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轉(zhuǎn)身去找老祖宗。
決不能分家!
不然二房在天山郡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祁家兩老已經(jīng)回來了。
也聽到了祁書硯剛才的話。
正在核對聘禮單的兩人,立刻從自己的院子出來,來到外院。
沒一會,大房的人就聚齊了。
祁書硯看向祁宴舟,又將之前的話說了一遍。
“阿舟,我想讓大房和二房分家。”
祁宴舟是家主,分家的事得由他來處理。
“兄長,我也是這個(gè)意思。”
說完,他看向父親。
所有人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祁老爺子倍感壓力,連忙表態(tài),“你們別看我,我同意分家。”
大兒子好不容易想成婚了,結(jié)果二房的人卻想換新娘,手伸得太長了!
許姨娘、祁鶴安和祁靜瑤沒有話語權(quán),嫡系說什么就是什么。
分家的事便定了下來。
祁宴舟看向葉初棠,問道:“阿棠,分家的話,就得有一房需要搬出去,你是想留下,還是另外置辦新宅子?”
祁府是祁書硯買下的,葉初棠并沒有過問細(xì)節(jié)。
如今要分家,自然得先弄清楚這宅子的所有權(quán)歸誰。
她看向祁書硯,問道:“大哥,兩房的宅子都是你置辦的,二房住進(jìn)來之后,有給你買宅子的銀子嗎?”
祁書硯搖了搖頭。
“當(dāng)初,二叔的確想要給我銀子,但我沒收。”
那時(shí)候,他以為二房很好相處,自然不會計(jì)較銀錢方面的事。
而且大房從未在老祖宗跟前盡孝,二房那邊的宅子就被他當(dāng)成了對老祖宗的孝敬。
葉初棠又問,“所以,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都是大哥的落款?”
“嗯,當(dāng)初有想過改成祖母的名字,但我發(fā)現(xiàn)二房并不像表面那般寬容善良,便歇了心思。”
“既然如此,那該離開的就是二房,不是我們。”
說完,她問了下祁老爺子的意見。
“爹,您說呢?”
因老祖宗跟著二房過,若是趕二房走,就是趕老祖宗走。
祁老爺子作為親兒子,可能會被說成是不孝子。
但他沒有任何猶豫或?yàn)殡y,完全向著大房。
“棠兒,大房的事,你和舟兒做主就好,我老了,適合頤養(yǎng)天年。”
祁宴舟拍板道:“分家后,二房離開,我們留下,反正大家都在天山郡,不耽誤爹在老祖宗面前盡孝。”
說定之后,祁書硯先一步朝正廳走去。
“走吧,別讓二房的人等急了。”
當(dāng)大房的人走到前院正廳時(shí),二房的人一個(gè)都沒來。
只有丫鬟秋華在。
秋華看向大房的人行了一禮,說道:“大老爺,老祖宗有請。”
老祖宗很清楚,大房這群人,只有祁文岳對她有感情。
祁老爺子站著沒動,“我不是家主,分家之事,母親和我說不著,讓二房的人都來正廳吧。”
秋華沒想到祁文岳會拒絕,再次開口。
“大老爺,奴婢不清楚分家之事,只知道老祖宗在等您。”
祁文岳想著自己不去一趟,今日這家怕是分不成。
“阿舟,你們坐會,爹去去就來。”
說完,他就跟著秋華去了二房的前院正廳。
老祖宗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
祁文岳上前,給老祖宗請安后,問道:“不知母親叫我來,所為何事?”
老祖宗冷哼一聲,將手里的茶盞重重?cái)R在桌上。
“你別打官腔,我為何叫你來,你不清楚?”
“母親是想說分家一事,還是想說云飛鸞買兇殺人一事?如果是前者,那就去前院正廳,兩家人一起商量;如果是后者,母親可以拿著證據(jù)去知州府伸冤。”
老祖宗看著態(tài)度強(qiáng)硬的祁文岳,一巴掌拍在桌上。
“祁家人好不容易團(tuán)聚,我不同意分家!
還有飛鸞,她的確做了錯(cuò)事,但要她的命,就太過了!”
祁文岳看著臉上布滿皺紋的老祖宗。
腦海里那個(gè)溫柔和善的母親,逐漸遠(yuǎn)去。
終究是不同了。
“母親,你知道若夏家父女死了,二房是什么后果嗎?”
“什么意思?難道書硯還想搞連坐,為了一個(gè)外人,將二房滅了?”
祁文岳輕笑了一聲,滿臉失望。
“娘,您如今怎么變成這樣了?還是說,兒子從未看清您,您一直都這樣?”
這話讓老祖宗的臉色又難看了兩分。
“你非要分家,也非要置飛鸞于死地,是不是?”
祁文岳嘲弄地勾起唇角,“母親,到此為止吧,不然以硯兒的本事,他一定能查到買兇殺人一事,絕不是云飛鸞一人所為。”
老祖宗有些心慌,借著怒意試探。
“你什么意思?覺得是二房要?dú)⑾募腋概俊?/p>
“是與不是,母親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畢竟以云飛鸞的能力和人脈,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nèi)找到黑市,并收買殺手的。”
祁文岳說完,鐘忠娣嘆了口氣。
“母親,連我都能想到的事,硯兒能想不到?如今,他沒有往下深究,就是因?yàn)轭櫮钪H情,兒子勸您見好就收,分家吧。”
聽完這話,老祖宗知道說什么都沒用了。
但她還是爭取道:“文岳,不管你怎么想娘,娘都是為了書硯好。買兇殺人是飛鸞做的,我不會再替她求情,也會將婷婷送走,分家之事是否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祁文岳肯定地?fù)u頭。
“母親,若您只是想將夏姝逼走,分家就有待商榷,可您在要她的命!”
“分家一事,勢在必行,若您不想鬧得太難看,就盡快帶著二房的人去前院正廳。”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
老祖宗氣得將桌上的茶杯揮在地上。
“蠢貨!一點(diǎn)小事也做不好!”
秋華雖然不知道她在罵誰,卻熟練拍馬屁。
“老祖宗足智多謀,無人能及。”
這話并沒有安慰到老祖宗。
她再聰慧,也還是栽在了祁家大房的將計(jì)就計(jì)上!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徹底想明白了。
大房從未信任過二房。
且一直在監(jiān)視二房!
從郭婷婷對夏姝生了殺心開始,二房已經(jīng)入了大房的局。
想到這,老祖宗站起身,對秋華說道:“通知二房的嫡系,隨我一起去前院正廳。”
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沒資格參與分家之事!
秋華屈膝行禮,“是,老祖宗。”
說完,她叫來粗使丫鬟收拾地上的茶盞碎片,自己則去通知嫡系的一家四口。
***
祁文岳回到前院正廳,揮退丫鬟小廝后,將和老祖宗的對話精煉后,說給了大家聽。
祁老夫人一臉欣慰地朝他遞了個(gè)眼神。
“幸好你沒犯糊涂,不然這個(gè)家怕是容不下你了。”
祁文岳笑了笑,“小家比大家更重要。”
他雖然很想在母親跟前盡孝,但孰親孰疏,他還是分得清的。
一行人等了沒多久,老祖宗就和祁文華一家四口來了。
老祖宗在主位上坐下,繃著的臉盡顯威嚴(yán)。
“大房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下去吧,你們沒資格參與分家。”
許姨娘、祁鶴安和祁靜瑤聽到這話,連忙起身離開。
卻被葉初棠叫住。
“祖母有所不知,祁家大房沒有嫡庶之別,都是同生共死的至親之人,沒人需要離開。”
這話讓三人感動不已,重新回到原位坐下。
老祖宗看著公然對抗她的葉初棠,怒火差點(diǎn)沒壓住。
她深呼吸一口氣,直入主題。
“祁家才剛在天山郡安頓下來,若突然分家,肯定會被人看笑話。”
祁書硯冷哼一聲,“被人看笑話,總好過被人暗殺。”
老祖宗:“……”
“夏家父女被害之事,不會再發(fā)生,沒必要鬧到分家的地步。”
葉初棠唇角上揚(yáng),勾起嘲弄的弧度。
“刀子沒捅到自己身上,說話自然輕松,若這次是大房想殺祖母,您還說得出不分家的話嗎?”
她是媳婦是外人,“壞人”就由她來做!
“祖母,我這人沒心沒肺,六親不認(rèn),葉家人對不起我,我便讓葉家雞犬不留。
買兇殺人不可原諒,這家必須分,不然我會以牙還牙,并還雙倍!”
話落的一瞬,她一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應(yīng)聲而碎,變成了木頭碎塊,落在地上。
祁文華被嚇得從椅子上站起身,連忙說道:“分家!”
在強(qiáng)悍的武力值面前,保命要緊。
老祖宗也被葉初棠的武功嚇了一跳。
她順著祁文華的話說道:“既然你們大房堅(jiān)持要分家,那就分吧。”
祁書硯看著虛偽的老祖宗,糾正道:“不僅是分家,以后也別來往了。”
他從來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更不想夏姝受委屈。
去孝敬一個(gè)想殺她的人!
老祖宗沒想到祁書硯會將事做得這么絕。
她看向祁文岳,讓他出面勸說一二。
祁文岳早就猜到老祖宗會找他,先一步低下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老祖宗被氣得不輕,卻又無計(jì)可施。
大房壓根就不吃孝道這一套!
“若不來往,外面的人怎么看我們祁家?”
“別人怎么看二房我不清楚,但沒人敢看輕大房。”
老祖宗:“……”
祁文華很清楚,大房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說什么都沒用。
只能先依著他們,事后再找補(bǔ)。
“飛鸞是二房的人,她做錯(cuò)了事,二房理應(yīng)承擔(dān)后果,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
葉初棠等的就是這句話。
“大房和二房之間沒有錢財(cái)分割,分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我給你們?nèi)鞎r(shí)間搬出去。”
祁文華見大房的人都不吭聲,便知二房必須搬走。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會盡快搬走。”
說完,二房的五人就離開了。
分家之事圓滿解決。
葉初棠問祁家人,“以后對二房,應(yīng)該是什么態(tài)度?”
祁家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祁書硯身上,讓他來決定。
祁書硯說道:“姝兒被害之事,我沒牽扯出祖母,便是還了血脈恩情,以后只要二房不作妖,就當(dāng)他們是陌生人。”
“行,我知道了。”
***
兩日后。
天山郡傳遍了,祁家兩房因?yàn)樵骑w鸞買兇殺夏姝一事,鬧掰了。
當(dāng)祁家二房從祁府搬出去時(shí),很多人來看熱鬧。
“為了一個(gè)外人,連家都散了,至于嗎?”
“當(dāng)然至于!買兇殺人啊,多可怕!”
“就是,若住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會被下黑手。”
“錯(cuò)的是云飛鸞,又不是二房,連親娘親兄弟都不要了,太冷血。”
“云飛鸞不是過寄人籬下的表姑娘,若沒有二房的首肯,她敢買兇殺人?”
“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
二房在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中,搬去了天山郡的城東。
宅子夠大,可他們?nèi)缃癯闪藳]有后臺的商戶,地位低人一等。
所以,祁文華問老祖宗,“娘,我們要不要換個(gè)地方經(jīng)商?”
天山郡是大房的地盤。
他若想要拉攏官員,這銀子也花不出去!
老祖宗當(dāng)然知道二房若是留下天山郡,只會混得越來越差。
但如今還是趙家的天下,若沒了大房的庇護(hù),二房很可能活不下去。
保命要緊。
“文華,離開祁宴舟的勢力范圍,你能活嗎?”
一句話就讓祁文華閉了嘴。
“那就等新君繼位,我們再做打算。”
反正二房的家底夠豐,就算只花不賺,也能大富大貴地過日子。
老祖宗卻不想坐以待斃。
她將主意打到了郭婷婷身上。
想要提高地位,最快的方式便是找一個(gè)有權(quán)有勢的姻親。
但得等云飛鸞的案子成為過去,才能讓郭婷婷發(fā)揮出最大的價(jià)值。
“不管分家對生意有多大的影響,只要不是虧損得厲害,就要做下去,等風(fēng)頭過了,生意便能回暖。”
祁文華也是這么想的。
“娘,您放心吧,二房不會就這么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