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羿說服秦慕云之后,站起身。
“我有些累,去休息一會,不用喊我吃午飯,你們聊。”
他離開后,秦慕云肯定地說道:“我師父回京,絕對不是因為欽天監的公事,他就是為了幫新帝登位!”
這太危險了,隨時都可能沒命。
他能看明白的事,師父也能看明白,可他為何執意回京?
祁宴舟和秦慕云一樣疑惑。
“你師父決定回京,應該是臨時起意,他給我們一家四口算命,一定算出了什么,卻沒有說。”
秦慕云也是這么猜測的。
“我推算的本事雖然不如師父,但也沒差多少,我再給你們算一算。”
“不著急,一天算四人,你師父都頂不住,別說你了。反正你師父得在天山郡待幾日,你慢慢算。”
“也行,我先回客院,看能不能從我師父那套出話來。”
秦慕云說完,快步離開了棠舟院。
祁宴舟見葉初棠一直沒吭聲,問道:“阿棠,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葉初棠搖了搖頭。
“我只關心安安和樂樂,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解羿又不是小孩子,走還是留,誰都無權干涉。
祁宴舟一邊逗弄安安,一邊笑著道:“兩個孩子的命數都還不錯,以后能少操點心了。”
“是啊,我們將能教的都教給他們,以后的路就自己走。”
葉初棠說完,抱著樂樂起身。
“今日天氣不錯,帶他們去玩會秋千。”
當后花園充滿歡聲笑語時,解羿一把揪住秦慕云的耳朵。
“你小子的聰明勁,都用來算計師父了吧?”
秦慕云歪著頭,偏向解羿,減輕痛感。
“師父,是你藏著掖著在先,怎么還怪起我來了?”
他也不想耍心眼,這不是沒辦法嗎?
解羿松開秦慕云的耳朵,拉著他在桌邊坐下。
“慕云,在你看來,誰是最合適的新帝人選?”
“自然是子謙,可惜他對皇位不感興趣。”
“祁宴舟現在不感興趣,不代表他以后不感興趣。”
秦慕云沒聽懂。
他一邊揉著泛紅的耳朵,一邊問道:“師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解羿需要秦慕云幫忙,便沒有瞞他。
“尋找合適的時機,逼他登位。”
秦慕云的嘴角抽了抽。
“師父,你不了解子謙,誰也逼不了他。”
“以前,沒人能逼他,是因為他沒有軟肋,但現在不一樣了。”
秦慕云聽到這話,嘴角抽得更厲害了。
“師父,您是想拿葉初棠和安安樂樂來逼子謙?”
在他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沒人能給葉初棠造成威脅。
有她在,安安和樂樂也不會出任何問題。
想用母子三人來逼祁宴舟,沒可能。
解羿知道秦慕云在想什么。
他笑著道:“我一個人的確做不到,但想讓祁宴舟稱帝的人很多,大家聯合起來,就能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這話有些道理,可秦慕云不想逼祁宴舟做不想做的事。
“師父,適合當皇帝的人不是只有子謙。”
解羿知道秦慕云和祁宴舟兄弟情深。
他將自己對一紫一紅兩顆帝星的猜測說了。
“慕云,他們夫妻注定要登基稱帝,而我要做的,不過是推他們一把,將過程簡化。”
秦慕云倒是沒想過雙帝的可能。
聽解羿這么一說,他也覺得**不離十。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推一把。
“師父,你放心回京,若需要我做什么,一定配合。”
說完,他叮囑道:“師父,回京是一條險路,你一定要小心,別強求,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放心吧,為師還沒活夠,不會自尋死路。祁夫人的意見挺好的,等回了京城,我就和宋家合作進書院,看能不能收一些有靈氣的弟子。”
想要將玄門一脈發揚光大,就得多收弟子,
“皇帝會同意嗎?”
解羿笑著道:“同不同意,主要是看為師怎么說。”
朝中的文臣武將,不少都出自宋家。
皇帝想要掌控宋家,卻一直不得其法。
因為宋家只傳道授業,不入仕,皇帝很難抓到其把柄。
若他以打入宋家內部為借口,皇帝一定樂見其成。
秦慕云見解羿心中有成算,放下心來。
“師父,您今日受累了,快休息吧。”
解羿點了點頭。
脫外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慕云,你有時間去見見宋景寧,宋家立世幾百年,每次朝代更迭,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好,吃過午飯,我就去刺史府一趟。”
秦慕云等解羿睡下后,去找祁宴舟。
祁宴舟知道他要來,在書房等著。
他給秦慕云倒了一杯茶,直白地問道:“從你師父那套出什么沒有?”
秦慕云搖頭,“沒有,師父什么都沒說,只堅持回京。”
布局推祁宴舟和葉初棠上位一事,不宜說出來。
祁宴舟沒多想,也沒再問。
他和秦慕云許久未見,各自說著自大陽鎮分開后發生的事。
還沒聊完,下人就來通傳去膳房吃午飯。
秦慕云放下手里的茶盞,起身說道:“吃完飯,我要去刺史府一趟,和宋景寧聊一下在華庭書院開設玄門學科一事。”
祁宴舟站起身,“兄長去各縣鎮巡視了,大約一個月之后才能回來。”
“這樣啊,那就是沒緣分,以后再說。”
***
解羿在祁家待了三日后,突然來了倒春寒,風雪交加了兩日。
道路再次被大雪封住。
但天晴之后,氣溫明顯升高了很多。
沒幾天就學校路通,草木也開始抽新芽。
“祁公子,我在府上叨擾多日,多謝款待,今日一別,以后恐難再見,珍重。”
祁宴舟將準備好的盤纏和吃食遞給解羿。
“解先生客氣了,祝您一路順風,后會有期。”
解羿接過包袱,再次感謝。
“以后若有機會再見,我定會回贈祁公子一份大禮。”
“好,我派了人暗中保護先生,助您安全回京。”
解羿雖然會武,但不算高手。
他領了祁宴舟的好意,“祁公子考慮周到,多謝,后會有期!”
說完,他翻身上馬。
秦慕云也是在今日離開。
他打算先去找宋景寧,再去游歷。
“子謙,等我游歷夠了,就來天山郡找你。”
“好,我在天山郡等你。”
“走了!”
秦慕云上馬,和解羿一起出城。
葉初棠看著師徒倆離開的背影,對祁宴舟說道:“阿舟,給你京城的手下傳信,讓他們關注一些解羿。”
她覺得解羿回京的目的不簡單,盯著點,有備無患。
祁宴舟點點頭,“好,我一會就去給北檸寫信。”
“嗯,京城的消息還沒傳來?”
“今早剛收到,我們去書房聊。”
夫妻倆去了棠舟院的書房。
祁宴舟將收到的好幾封信件遞給葉初棠。
“大雪封路的這半年,京城發生了好幾件大事,雖然不至于動搖國本,但讓朝堂動蕩不安。”
葉初棠很快就將信件看完了。
總結下來有四件大事。
第一。
德公公的毒解了,但不僅毀了容,身體也徹底毀了,不少黨羽都投靠了皇帝。
他和皇帝徹底撕破臉,形成分庭抗禮之勢,斗得不可開交,將朝堂攪得烏煙瘴氣。
第二。
皇帝知道葉安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逼她喝了落子湯,將她還給了德公公。
德公公見葉安靈沒有了利用價值,喂她吃絕子藥,每日凌辱折磨。
第三。
皇帝抄了好幾個大臣和富商的家,不僅充盈了國庫,也將自己的私庫填滿了,繼續紙醉金迷。
朝臣和富商人心惶惶,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導致官員想外調,富商想離京。
第四。
自太子死后,儲君之位空缺,二皇子和三皇子斗得不可開交,其他皇子也虎視眈眈。
大家相互挑對方的錯處,找對方的把柄,牽扯出不少官員,有人被降職,有人被罷官,導致官位空出不少。
葉初棠對朝堂之事不感興趣,也不在乎葉安靈的死活。
她將信件還給祁宴舟,說道:“朝堂動蕩,皇帝自顧不暇,應該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祁宴舟收拾好信件,點了點頭。
“如今權謀內斗嚴重,皇帝既擔心再次被德公公壓制,又擔心兒子逼宮謀反,沒空理會我們。”
“挺好,皇帝不找事,我們就能專心干自己的事。”
葉初棠說完,喝了一口涼茶,聊起了正事。
“已經開春,馬上就是播種季,可旱災持續,得解決水源問題了。”
“水源的問題我已經和蕭何商量過了,天氣變暖之后,天山的雪會融化,將幾條支流匯集在一起,能解決大部分百姓的水源問題。”
天山郡因背靠天山山脈而得名。
山脈很廣闊和很高,山頂的積雪常年不化。
除了寒冷的冬季,其他季節都會有源源不斷的雪水流下來。
去年太過干旱,雪雖然下得大,但含水量低,今年的雪水肯定會比往年要少。
將支流匯聚到一起形成大河,便能減少水在路上的消耗。
但水肯定無法覆蓋整個天山郡。
而且將支流匯聚成大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讓天山郡的百姓一起出力,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
如此一來,便錯過春播了。
祁宴舟解釋清楚之后,問葉初棠。
“阿棠,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讓百姓順利春耕度夏?”
他知道葉初棠早有挖河開渠的計劃,也在為此做準備。
但具體的細節,他不清楚。
葉初棠點了點頭,“問題應該不大,但需要百姓和官兵出力。”
“這個沒問題,對百姓而言是利己的事,對官兵而言是他們該做的事。”
祁宴舟說完,問道:“阿棠,你有挖河開渠的具體計劃嗎?”
“有,但挖河開渠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遠水解不了近渴。”
“若想解近渴,應該如何做?”
“尋找地下暗河,挖井。”
將井口挖大一些,十畝地兩口井足矣。
分工協作,不間斷地挖,一口井最多十天就能完成。
這可比挖河開渠要快得多。
祁宴舟不是沒想過挖井取水,但暗河難尋。
不過他知道葉初棠有找暗河的能力。
“阿棠,對你而言,找暗河或許不難,但天山郡地廣人稀,找出所有暗河,需要不少時日。”
“的確,最快也得半個月。所以我想請大嫂去學院教醫術,我離開一段時間。”
“我陪你一起。”
葉初棠依舊不想在祁宴舟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去,你配合蕭大人做好春播準備就行。”
祁宴舟想著天山郡盡在祁家掌控,葉初棠一個人出門也不會有任何危險,便沒再強求。
“阿棠,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我今日將鋪子和學院的事安排好,明日一早就出發。”
葉初棠說完,想起了怨聲載道的孫楚。
“我離開期間,孫楚就不去軍營練兵了,琉璃大棚的瓜果蔬菜得種,石灰石的運輸也得抓緊,都需要他操持。”
術業有專攻,祁宴舟并不介意葉初棠找孫楚幫忙。
他想這官兵馬上就得去挖河開渠,點了點頭。
“行,如今沒有仗要打,練兵不是什么要緊事,等忙完民生相關,再練兵也不遲。”
說完,他提了想讓士兵“軍屯”一事。
“如今外憂已經解決,內患還未形成,士兵無需全天操練,可以拿一些時間出來種地,供養自己。”
旱災還在持續,皇帝撥的糧餉定然會越來越少。
想要不餓肚子,要么讓將士解甲歸田,要么開荒種地。
但一般都是選后者。
畢竟只有兵強馬壯,鄰國才不敢來犯。
葉初棠之前也想過“以兵養兵”這個問題,但今年怕是不行。
不論是水利、種樹還是修路,都需要士兵幫忙。
而且用他們的時間還很長。
“士兵今年的事多,怕是沒空種地,糧草不用擔心,之前在京城的時候,我讓‘鬼盜’囤了不少,夠用。”
別說養天山郡的兵,就算是養整個北辰國的兵,她也能養個一兩年。
祁宴舟見葉初棠對士兵另有安排,便聽她的。
“行,你看著安排,我配合。”
“好,我們晚上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具體安排。”
葉初棠說完,就出門去仁心醫館找夏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