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檸和東影早就做好飯了。
他們沒有打擾葉初棠和安安休息,將飯菜都熱在鍋里。
雖然口感不如剛做的,但也能吃。
葉初棠和安安都不是矯情的人,有什么吃什么。
吃完后,母子倆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隨后又站了半個時辰的樁。
次日,葉初棠配了一天的毒藥。
眨眼就到了后日。
天還沒亮,祁宴舟的替身周影就進了宅子。
他本就和祁宴舟長得相像,易容之后完全看不出破綻。
葉初棠和周影曾經(jīng)同吃同住演過戲。
她笑著道:“好久不見。”
周影立刻給葉初棠行禮,“屬下見過夫人。”
“你現(xiàn)在是阿舟,行禮不合適,重來。”
周影知道祁宴舟和葉初棠成婚之后,十分親密。
他輕咳一聲,壓下心底的尷尬。
“初兒,一別兩日,你和安安在京城可好?”
“挺好的,你打算怎么應付皇帝?”
“與他相見,談和。”
葉初棠叮囑道:“皇帝比誰都想殺你,去見你可能會丟命,你要有心理準備。”
雖然皇帝不會蠢到自尋死路,但萬一他偏要作死呢?
周影在來京城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微微頷首,一臉認真,“能為主子效勞,是屬下的榮幸。”
“明日是祁家人斬首的日子,你明日一早出現(xiàn)在宮門口即可,不用提前暴露行蹤。”
“屬下明白。”
葉初棠和周影聊了一下和狗皇帝的博弈話術(shù)。
“你的目的是拖,等祁家軍兵臨京城,不要惹怒皇帝,但也不要放低姿態(tài)。”
周影在來京城之前,祁宴舟也叮囑了他很多。
“夫人的話,屬下牢記在心,定不辱使命。”
“行,你先待著,我有事出去一趟。”
葉初棠和安安打了聲招呼后,就出門了。
這會天光微亮,皇城沒有了以前的喧囂,安靜得像一座死城。
路過貧民的宅子,時不時就能聽到嘆氣聲和哭聲。
城北的百姓過得很苦,干最臟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錢,以此來維持生計。
如今皇城戒嚴,鋪子不能開門做生意。
貧民沒有了活計,連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葉初棠一直都對謀權(quán)篡位不感興趣,如今卻覺得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以她和祁宴舟的能力,定能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換言之,無數(shù)百姓因她而活,她將功德無量!
以后再也不用為功德值發(fā)愁。
想到這,葉初棠心情雀躍,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街上滿是巡邏的官兵。
他們緊盯著每一個上街的人。
若遇到生面孔,立即盤問,然后根據(jù)對方的回答來考慮是否扣押。
葉初棠并沒有易容,自然不會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她從北城出來后,去五城兵馬司走了一遭,往井水里投了毒。
隨后又出城,去了城防營。
城防營有一口水井,但只有將領(lǐng)能用這里面的水。
士兵都是去附近的大河里打水用。
伙房用水也是從河里取。
這條河貫穿京城,很多百姓都用里面的水,沒法下毒。
葉初棠將毒藥倒在地上,用土系異能制造風沙,將毒藥送到每一個正在操練的將士嘴里。
這毒藥不是立刻就起作用的,而是讓身體越來越虛。
三日后,別說打仗了,他們連刀槍都拿不起來。
忙完,葉初棠去了皇宮。
她已經(jīng)解決了兵馬司和城防營,便只剩下御林軍。
可給御林軍下毒并不容易。
因為御林軍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除非皇帝下令,不然不可能聚集在一起。
若想下毒,宮里的所有水井都不能放過。
如今,皇宮戒備森嚴,犄角旮旯都有御林軍看守。
別說是人了,一只蒼蠅飛過都會被發(fā)現(xiàn)。
但這難不倒擁有土系異能的葉初棠,輕輕松松就往井里投了毒。
她知道太醫(yī)明日就會發(fā)現(xiàn)身體不對勁。
但沒關(guān)系,她配的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等太醫(yī)配出解藥,北辰國已改姓。
葉初棠投完毒,離開皇宮,去了吟詩樓。
韓良已經(jīng)到了,還帶了個子身形和葉初棠差不多的手下。
見到葉初棠,他焦急地問道:“祁夫人,祁公子什么時候兵臨皇城?”
“不出意外的話,三到五日。”
“那就好,若拖延得太久,皇上肯定會起疑心。祁夫人,我不能離開皇宮太久,你現(xiàn)在就易容吧。”
葉初棠點了點頭,將一個陶瓷罐遞給韓良。
“我在宮里的井里下了毒,三日之后,御林軍會虛弱得連站立都困難,這是解藥,分給護龍衛(wèi)吃。”
韓良接過罐子,問道:“祁夫人,你下的毒,不會死人吧?”
“放心,死不了人。”
葉初棠說完,將韓良手下的樣貌記下,和他聊了幾句,以便模仿他的聲音,隨后又要走了他的外衣。
“子規(guī),給我安排了一間房。”
這話她是用男聲說的,和韓良的手下別無二致。
三個男人都知道葉初棠厲害,卻還是被她模仿的本事驚到了。
子規(guī)立刻帶葉初棠去房間易容換衣。
一刻鐘后,葉初棠就頂著韓良手下的臉,從房間出來了。
因易容的時間短,她的臉經(jīng)不起細瞧。
不過有韓良給她打掩護,問題不大。
很快,葉初棠就頂著一張男人臉,跟在韓良身后,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
她離開四年多,時間算不上長。
皇帝大概是想表示節(jié)儉,皇宮沒有定期翻新。
紅墻綠瓦有些褪色,看起來又臟又舊。
皇宮的密牢緊挨著冷宮。
看守的御林軍和護龍衛(wèi)里三層外三層,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韓良是護龍衛(wèi)的首領(lǐng),暢通無阻。
進了地牢,看守的御林軍問道:“韓統(tǒng)領(lǐng)這幾天怎么來得這么勤?”
“自然是想立功,讓護龍衛(wèi)從暗處走到明處,進而加官進爵。”
“可惜要讓韓統(tǒng)領(lǐng)失望了,祁家人的嘴,嚴得很。”
誰都想立功,他不知道威逼利誘了多少次,可祁家人的嘴像是被漿糊封住似的,一個有用的字也不說。
每天都是閑聊,說廢話,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
韓良沒再理會御林軍,進了密牢的最里面。
密牢建得和皇帝的密室一樣堅固。
出入口只有一個,里面由鐵水澆灌而成,外面還用巨石封了一層。
若想逃跑,只能和看守的人硬碰硬。
但密牢自建成以來,沒一人能逃出生天。
因為被關(guān)在這里的人,都是要犯,不僅要戴寒鐵打造的手銬和腳銬,每次的吃食還會被下軟筋散。
如此一來,要犯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
葉初棠一邊走,一邊觀察密牢的情況。
密牢堅固,看守的人也多,想要將祁家人不動聲色地救走,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三日后,御林軍就會毫無抵抗之力。
越往密牢里走,就越覺得陰冷。
加上不透風,空氣不僅不好聞,還有些悶。
葉初棠走了沒多久,就見到了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的祁家人。
祁家人的身上臟兮兮的,頭發(fā)油成了一縷縷,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們沒有認出葉初棠,無視韓良,旁若無人地閑聊著。
祁書硯知道韓良來見他們,一定是有事。
他暗中盯著韓良,卻發(fā)現(xiàn)他的雙眸一直往身后的手下瞟。
于是,他也看向手下。
葉初棠找準時機和祁書硯對視。
熟悉的雙眸讓他立刻就認出了葉初棠。
他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挪,以便和葉初棠說話。
韓良居高臨下地看著祁家人。
“站隊祁宴舟的官員都被控制了,他的謀反不會成功,只會牽連無辜百姓,祁家總說以民為天,卻在干生靈涂炭的事,真虛偽!”
祁書硯仰著頭,冷笑一聲。
“宴舟稱帝,是眾望所歸,皇上負隅頑抗,只是徒勞。就算我們祁家被斬盡殺絕,也不會改變皇權(quán)更迭的結(jié)果。”
葉初棠聽到這話,便知機會來了。
她快步走到祁書硯面前,將他一腳踹翻在地。
“亂臣賊子,死有余辜!”
說完,她蹲下身,一把揪住祁書硯的脖頸,將他拉向自己。
然后借著身體的遮擋,拿出兩個小藥瓶塞進了他的袖兜。
“兄長,這藥一日一粒,能解毒,阿舟三到五日便能抵達京城。”
祁書硯緊握著藥瓶,心里浮現(xiàn)愧疚。
“弟妹,對不住。”
“兄長放心,這筆賬我會好好和你算的。”
不懷好意的笑從葉初棠的嘴角劃過。
她悄悄往祁書硯的筒靴里塞了一把由隕鐵鍛造的鋒利匕首。
“匕首削鐵如泥,用來防身。”
葉初棠不敢說太久,怕引起御林軍的懷疑。
她一把掐住祁書硯的脖子,冷哼。
“希望祁大公子明日上斷頭臺的時候,還能這么硬氣!”
韓良知道葉初棠來見祁家人的目的達到了。
他配合地說道:“既然你們一心求死,那就好好地享受最后一天吧。”
韓良帶著葉初棠無功而返,被御林軍嘲諷了一番。
“還以為韓統(tǒng)領(lǐng)能撬開祁家人的嘴,沒想到是我高估了。”
“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韓良反擊來一句后,帶著葉初棠去了護龍衛(wèi)的院子。
葉初棠一直待到太陽西落,才領(lǐng)了差事出宮。
她去吟詩樓,將差事告知韓良的手下。
然后換回自己的妝容,回到北城的宅子。
安安見葉初棠回來,立刻撲過去。
“娘,您終于回來了。”
葉初棠感受到安安的擔心,一把將他抱起。
“別擔心,就算是在京城,娘也有能力保全自己。”
她唯一一次栽跟頭,是宋景寧的背刺。
安安也知道母親的本事,可凡事都有萬一,所以他會忍不住擔心。
他摟著葉初棠的脖子,撒嬌似地蹭了蹭。
“娘最厲害了。”
北檸說道:“夫人,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現(xiàn)在吃還是等會吃?”
“你們久等了,現(xiàn)在就吃吧。”
吃完飯,東影問道:“夫人,大公子他們在牢里還好吧?”
葉初棠喝了一口涼茶,笑著道:“皇帝早就想殺他們而后快,你覺得他們在牢里能過得好嗎?”
反問的話,讓東影知道祁家人過得不好。
但葉初棠開心的神態(tài),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夫人……很開心?”
葉初棠點了下頭,“兄長算計我,結(jié)果自討苦吃,我當然開心。”
東影不會背叛祁宴舟。
但對于祁宴舟被逼稱帝一事,他并不反感。
“夫人生氣是應該的,但米已成炊,只能往前走。”
葉初棠沒再理會東影,帶著安安在院子里散步。
散完步就站樁,練內(nèi)力。
次日一早。
京城沒了往日的死氣沉沉,變得非常熱鬧。
百姓都在談?wù)撈罴胰思磳⒈粩厥滓皇隆?/p>
“秦丞相入獄了,再也沒有人會替祁家說話,祁家人今日怕是難逃一死。”
“我敢打賭,皇上不敢殺祁家人,不然祁宴舟定會率兵踏平京城。”
“祁宴舟謀權(quán)篡位是鐵板釘釘?shù)氖拢实蹥⒉粴⑵罴胰硕几淖儾涣私Y(jié)局,將祁家人斬首,還能拉幾個墊背的。”
“你這話可說錯了,祁家人是皇上保命的底牌,皇上不會殺他們。”
“我猜測,祁家人被推上斷頭臺,是皇上為了逼祁宴舟現(xiàn)身而演的戲。”
當百姓提前聚集在菜市場,議論紛紛的時候。、
周影頂著祁宴舟的臉,出現(xiàn)在了宮門口。
守宮門的御林軍看著“祁宴舟”,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是祁宴舟?”
不怪御林軍不敢認,而是沒人覺得祁宴舟會來。
周影將右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著御林軍。
“我離開京城不過五載,這就不認識了?通傳一下吧,我想見皇上。”
御林軍確定來人是祁宴舟后,立刻將他圍了起來。
領(lǐng)頭的立刻去稟告皇帝。
皇帝因中了毒,渾身乏力,還在寢殿睡著。
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德公公。
德公公恨祁宴舟和葉初棠恨得咬牙切齒,立刻前往宮門口。
出宮的路上,他遇到了急匆匆的太醫(yī)。
察覺到不對勁的他,連忙叫住太醫(yī)。
“出了何事,慌慌張張的?”
可別是祁家人死了!
太醫(yī)立刻向德公公行禮,“回大監(jiān),出大事了!”
這話讓德公公的心咯噔一聲,毀容臉皺了起來,十分可怖。
“什么大事?”
“有人往井里投了毒,宮內(nèi)所有人都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