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當日。
不僅文武百官在場,還有華庭書院的夫子。
考官便是他們,可以隨意提問。
葉初棠和祁宴舟會根據(jù)考生的回答來評定他們是否能入朝為官。
很快,金鑾殿就熱鬧起來。
一直到午時才結束。
一百多位文武學子最終留下了一百人。
雖然不足以完全填補官職的空缺,但足以讓各部門正常運轉。
官職空缺之事解決后,葉初棠就不怎么上朝了。
她在后宮專注于民生一事。
根據(jù)每個州郡的地理環(huán)境,以及人口數(shù)量,制定不同的發(fā)展計劃。
她想要將晏安國的每個州郡都變成繁榮和樂的天山郡。
祁宴舟則每日上朝,批改奏折,解決官員處理不了的問題。
并實施葉初棠制定的計劃。
兩人分工協(xié)作,事半功倍,本是好事一樁。
可因葉初棠不臨朝,就逐漸被百官當成了身居后宮的“皇后”。
某一日,御史上奏,提出讓祁宴舟充盈后宮。
“帝君只有一子一女,子嗣實在是太少了,請帝君選妃,為皇家開枝散葉!”
這是每朝每代的皇帝都會面臨的問題。
所以,御史并沒有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么問題。
祁宴舟聽到后,卻冷了臉。
“若帝君需要選妃,那帝后是不是也得養(yǎng)幾個面首?同為帝,總不能厚此薄彼,對吧?”
森冷的話語一出,百官凍得瑟瑟發(fā)抖。
御史的后背出了一層薄汗,頂著巨大的壓力回答。
“帝君和帝后自然是不同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
祁宴舟笑意不達眼底。
“御史這話不錯,那朕就命你三妻四妾,擇日完婚。”
御史:“……”
他連忙跪了下來,以頭搶地。
“帝君,微臣……”
祁宴舟打斷御史的話,“怎么,章御史想抗旨?”
“微臣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竟然想讓朕納妃,逼朕和帝后離心,其心可誅!”
“帝君明鑒,臣絕無此意!”
祁宴舟拿起桌案上的奏折,將御史砸得頭破血流。
“好一個絕無此意,朕看你是見不得朕和帝后和睦!”
宋景寧上前一步,俯身行禮。
“帝君息怒,章御史絕對沒有離間帝君和帝后的意思。”
這話一出,祁宴舟就知道宋景寧要放大招了。
他冷笑一聲,“攝政王的意思是,朕錯怪章御史了?”
“臣不敢,臣只是覺得人的想法各有不同,章御史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帝后不會有所不滿,也不會與帝君不和睦,這想法并沒有什么錯。”
章御史聽到這話,立刻向宋景寧投去感激的眼神。
結果宋景寧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如墜地獄。
“臣提議,章御史不僅要三妻四妾,他的夫人也得養(yǎng)七個面首。
若他們夫妻倆依舊恩愛如初,便能證明他沒有離間帝君和帝后的心思。”
章御史聽到這話,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祁宴舟贊同地點頭。
“攝政王此言有理,那就讓章御史證明給朕看吧。”
說完,他看向福公公。
“拿圣旨來,朕要親自給章御史和章夫人分別賜婚,至于三妻四妾和面首的人選,就讓章御史和夫人自己做主,三日后完婚。”
章御史要崩潰了,連忙磕頭求饒。
“皇上……”
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祁宴舟厲聲打斷。
“你若抗旨不遵,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章御史知道祁宴舟在殺雞儆猴,悔得腸子都青了。
“臣遵旨,謝主隆恩!”
他領旨后,祁宴舟冷眼掃過百官。
“朕和帝后伉儷情深,永不納妃,若有人對皇家子嗣單薄一事不滿,那就奪了朕的帝位,自己想生自己生幾個!”
話音剛落,百官就嚇得跪了下來。
“皇上息怒,臣等絕無此意。”
“若再有人提及納妃一事,章御史就是例子,退朝!”
祁宴舟氣沖沖地走了。
百官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
在章御史提出湯帝君納妃的時候,不少官員都動了往后宮塞人的心思。
還好沒來得及提出來,帝君就怒了。
不然他們也得娶三妻四妾,還要給夫人養(yǎng)七個面首。
真可怕!
宋景寧走到面如死灰的章御史面前,好心提醒。
“章御史快回家準備吧,三妻四妾和七個面首可不容易湊齊。三日后,本王會去御史府討杯喜酒喝!”
說完,他揚長而去。
***
當章御史提議祁宴舟納妃的消息傳到葉初棠的耳里時,她剛好寫完南疆的發(fā)展計劃。
她將寫好的計劃整理好,用寫著“南疆”的信封裝了起來。
“金姨,收拾一下,三日后我們南下去揚州。”
金枝現(xiàn)在是葉初棠的貼身嬤嬤。
她以為葉初棠生氣了,連忙說道:“帝后,帝君不僅沒有聽章御史的提議,還狠狠地懲治了他,命他三日后娶三妻四妾,還讓他給夫人養(yǎng)七個面首,并且做到夫妻和睦。”
葉初棠驚訝過后,輕笑出聲。
“真損啊。”
祁宴舟剛踏進御書房就聽到了這話。
他走到葉初棠身后,一邊給她揉肩,一邊笑著道:“損的不是我,是兄長。”
兩人私下說話,和以前一樣隨意。
并沒有因為身份變了,就端著架子,變得客套疏離。
“那御史現(xiàn)在,應該腸子都悔青了。”
“咎由自取!”
祁宴舟說完,問道:“我方才聽到你準備三日后下?lián)P州?”
葉初棠點了點頭,整理好各州郡的發(fā)展計劃,遞給祁宴舟。
“我的活都干完了,只需等各州郡的發(fā)展反饋即可。”
從實施計劃到反饋結果,至少得三個月。
這時間不僅夠她去一趟江南,還能讓她帶著安安沿路好好游玩一番。
祁宴舟很想和葉初棠一起去揚州,但他不能。
“早去早回,好久沒見樂樂,想她了。”
說著,他深情地看著葉初棠。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太久,每日見你,宮里的日子才不難熬。”
葉初棠看著故作可憐的祁宴舟,心軟了。
“好,我會盡快回來,畢竟兄長還要教導安安,不能離京太久。”
三日后。
祁宴舟上完早朝,送葉初棠和宋景寧出京。
晏安國身份最尊貴的三人,特意去了章御史的家,討了杯喜酒喝。
若是官員的普通婚嫁,得君后親臨,是能炫耀一輩子的尊榮。
可偏偏章御史的婚事是懲罰,就變成了一輩子的羞辱。
葉初棠看著瘦了一圈,眼里無光的章御史,覺得他有那么一點可憐。
但出御史府后,祁宴舟說了一句話。
讓她立刻收起了對章御史的可憐。
他說:“我早就提醒過百官,不要打我后宮的主意,章御史明知故犯,有此處罰是咎由自取!”
御史的作用是彈劾德行有虧的百官和君王。
而不是打著為帝王好的名義,妄圖插手他的家務事!
當然,他對章御史的處罰的確過重了一些。
但只有處罰重,才能徹底打消某些人的歪念頭。
葉初棠是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分享夫君的。
她翻身上馬,笑著道:“阿舟,以后若再有不長眼的,處罰可以再重一些,讓官員養(yǎng)面首,讓夫人娶妻妾。”
祁宴舟被葉初棠的話逗笑,“好。”
“你回宮吧,我和兄長走了。”
“一路順風。”
祁宴舟等看不到葉初棠的身影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宮。
葉初棠和宋景寧白天快馬加鞭,夜晚休息,用了七日才到揚州。
兄妹倆沒有提前打招呼,到的時候又是夜晚,唐家的大門已經關了。
宋景寧翻身下馬,突然有些近鄉(xiāng)情怯。
“初兒,你說外祖父和外祖母會讓我入唐家的族譜嗎?”
他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葉初棠又一次肯定回答:“當然會!”
說完,她將韁繩遞給宋景寧,上前敲響了大門。
門房的聲音很快傳來,“誰呀?”
“是我,葉初棠。”
話音剛落,葉初棠就聽到“咚”的一聲,有什么撞在了門板上。
緊接著,她聽到門房大喊:“快去通知老爺夫人,表姑娘來了!”
朱紅色的大門被打開,門房頂著額頭的大包,手忙腳亂地俯身行禮。
“草民……”
剛開口,他就意識到應該下跪。
于是,連忙跪了下去。
“草民見過帝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初棠最煩這些虛禮,說道:“在唐家,我只是表小姐,起來吧。”
“謝帝……表小姐。”
門房剛站起身,唐家兩老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他們剛要給葉初棠行大禮,就被攔下了。
“外祖父,外祖母,你們若是這么見外,我可就不進唐家的門了。”
唐老爺子說道:“初兒,你如今的身份不一般,規(guī)矩不可廢。”
說完,他就要跪下。
葉初棠立刻轉身,“那我走。”
唐老夫人一聽這話,立刻就急了。
“一家人不講這些虛禮,初兒快進來。”
話還沒說完,她就去拉葉初棠的胳膊,生怕她真的走了。
這時,樂樂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娘親!”
她個子小,跑得慢,被兩老甩在后面,急得眼淚汪汪。
葉初棠有一個多月沒見樂樂了,甚是想念。
她立刻轉身,快步走向樂樂,將委屈巴巴的她抱了起來,親了親臉頰。
“想娘親沒有?”
樂樂摟著葉初棠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
“想,樂樂很想爹爹和娘親!”
說著,她在葉初棠的臉上啵了一口,聲音清脆。
唐家人的注意力都在葉初棠身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大門外牽著馬的宋景寧。
他看著被簇擁著的葉初棠,嘴角染上笑意,也沒那么緊張了。
葉初棠抱著樂樂來到大門口,抬手指向宋景寧。
“樂樂,快看,那是誰?”
唐家兩老也隨著葉初棠的手指看過去。
當他們看到宋景寧的時候,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
眼淚頓時盈滿了眼眶。
樂樂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舅舅!”
喊完,她朝宋景寧張開雙臂,求抱。
宋景寧顧不上馬會不會跑,立刻扔了韁繩,來到樂樂面前,將她接過。
“樂樂在揚州過得好嗎?有沒有聽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的話?”
樂樂摟著宋景寧的脖子,乖巧點頭。
“樂樂很聽話,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很喜歡樂樂。”
“那你說,他們會喜歡舅舅嗎?”
“當然會喜歡。”
樂樂肯定地說完,看向唐家兩老。
“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你們怎么哭啦?是不喜歡舅舅嗎?”
兩老立刻說道:“喜歡,當然喜歡!”
他們看著宋景寧,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因激動不知該如何開口。
葉初棠說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和兄長趕路而來,還沒吃晚飯,要不邊吃邊聊?”
“好,邊吃邊聊,景寧快進來,你喜歡吃什么,我讓廚房去做。”
宋景寧知道老夫人想表達對他的歡迎,便說了兩道自己愛吃的菜。
唐老爺子笑著道:“你母親也愛吃松鼠鱖魚。”
一句話就拉近了爺孫倆的距離。
他叫來下人,“去酒樓取條鱖魚回來。”
幾人去了前院。
葉初棠帶著樂樂在院子里看星星。
宋景寧和唐家兩老在正廳聊天。
雖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并沒有陌生的感覺。
聊了一會后,宋景寧說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已經公開身世,離開了宋家,我想隨母姓,入唐家族譜,可以嗎?”
唐家兩老只知道宋景寧公開了身世,并在離開宋家后認了宋明玉當義父。
并不知道他想要隨母姓入唐家。
突然聽到這話,驚訝之余,很是歡喜。
唐老夫人回憶往昔,滿是嘆息。
“唐家在你母親這一代,只她有經商的天分,我和你外祖父便想招婿,將家業(yè)傳給你母親。可惜,她被葉靖川蒙蔽,一顆心撲在他身上,結果丟了性命。”
“景寧,你若愿意回唐家隨母姓,我和你外祖父自然是愿意的,以后唐家的家業(yè),你和初兒平分,可行?”
宋景寧笑著道:“家業(yè)給初兒就好,我不需要。”
在院子里的葉初棠聽到這話,連忙拒絕。
“兄長,我可不占你便宜,一人一半。”
“初兒,話不能這么說,唐家能東山再起,都是你的功勞。”
“沒有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能做到,你若不要家產,那我也不要,都給唐家那群酒囊飯袋好了。”
宋景寧知道葉初棠用的是激將法。
他只好應下,“行,唐家的家產,我們兄妹倆一人一半。”
唐家兩老聽到這話,很是滿意。
老夫人問道:“景寧,初兒上次來揚州的時候和我說,你會帶心上人一起來見我們,如今為何只有你一個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