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國忠笑了笑。

他知道蘇文宸說的是事實。

集體產業有集體產業的好處，不需要完成計劃，自負盈虧，多吃幾口也沒事。

但是國營產業有國營產業的優點，光一個什么都國家一手包辦，就這一點就足夠有吸引力了。

就算宋場長再討厭他，也只能把他以交流學習的名義一腳踢出來。

而不是直接把他直接辭退。

這邊，蘇文宸等人拎著雞先走了。

侯國忠和趙五牛看著蘇文宸離去的身影。

“五牛，剛才你們在雞舍前面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聽到侯國忠的話后，趙五牛有些委屈。

“師傅，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覺得跟他們說不上來話了！”

侯國忠擺了擺手。

“你不用跟我說，去跟你朋友說，你們大隊的養雞場跟我們國營養雞場不一樣。”

“我們石泉雞場那邊是國營雞場，背靠的是國家，所以跟周圍大隊不遠不近的處著就可以了。”

“你們集體產業卻不一樣，你們的飼料，人力物力，都是從大隊獲取的，所以收益自然也都是大家的。”

“特別是你們蘇場長，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居然還整出一套雞場管理辦法。”

“所以你們覺得自己更像是工人，不像是農民了，對嗎？”

趙五牛張了張嘴。

卻也沒有發出什么反駁的聲音。

“行了，你也不用太在意這個，我當年考進石泉雞場的時候也這樣，年輕人嘛！”

“以后多學學你們蘇場長，面對什么人就說什么話，心里不高興也別表現出來。”

“我看的出來，小蘇其實今天是有點不高興的，估計夏收結束就會出手整頓養雞場這邊。”

“你心里也得有點數。”

趙五牛一聽有點著急。

“師傅，場長要怎么整頓？是要換人嗎？那我怎么辦？”

趙五牛現在最怕的，就是被趕重新回去上工。

因為在養雞場這幾個月，不光吃的好，干活還沒那么累，特別是他第一批進來了，已經算是個小領導了。

已經體驗過權力的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失去這份細微的權力。

侯國忠搖了搖頭。

“那誰知道，你們場長心眼子多的跟個篩子一樣，誰知道他想怎么辦。”

“不過，你多勤快點，對養雞場多上點心，應該就不會被換的，畢竟你們也都是熟手了。”

此時，打谷場這邊。

一個個大灶臺，已經被社員們支起來了。

好幾口大鐵鍋，也被社員從大隊倉庫里抬了出來。

灶臺邊上，切成塊的土豆，和被剁成小塊的雞肉，都分別裝在一個個大木盆里。

蘇文宸也正往每個鍋里倒油。

大隊一些人，看著蘇文宸的用油方法，心里疼的直抽抽。

要是蘇文宸剛穿越就這么干，估計就已經有人上來攔他的。

就算是大隊的油，也不能這么造啊！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之后，蘇文宸已經成功證明他能帶大家過好日子的能力。

人們對于強者其實一直是很寬容的。

所以畫風頓時就改變了。

“看看，還得是小蘇心疼咱們，光是倒這老些油，這菜就得香的沒邊了。”

“那是，要我看，這以前大隊領導，一個個就跟守財奴似的，還得小年輕，你看看這換人了，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過的好了。”

這話說的，直接讓邊上的蘇父等人鼻子都氣歪了。

搞的是他們都貪污了一樣。

說實話，也就是現在大隊養雞場能帶來收益，所以多吃點也沒啥大事。

要是沒有這份收益，他高低得上去攔住蘇文宸。

“刺啦！”

雞肉下鍋之后。

濃郁的香氣頓時飄蕩在打谷場上方。

所以社員們都圍在幾個灶臺上猛吸鼻子。

就連賀飛槐都吸了吸鼻子。

“老蘇，還得是你們大隊舍得啊，這一頓得下去兩斤油了吧！”

說著咂咂嘴。

“我這一趟算是來著了，以往都是你們大隊蹭我們公社的食堂，現在也終于輪到我蹭你們一頓了。”

就在這時，跟著一起過來的曾主任又開始捅咕賀飛槐了。

大哥。

你能有點正事不。

你是不是忘了來干啥的了，一個勁的往鍋里瞅啥呢！

不是說好，等照完相給說合一下嗎。

這肉都燉上了，你他媽還不提，是準備等吃完飯人家開始趕人的時候再說嗎？

感受到曾主任的小動作，賀飛槐頓時想起來了。

都怪這菜太香，讓他差點都忘了。

曾主任作為供銷社的主任，跟賀飛槐比的話，雖然兩個人級別上都是行政16級的正科級待遇，但是額外的福利待遇，絕對要比賀飛槐多很多。

供銷社每天都是跟各種物資打交道，光是過一手，里面油水就有很大了。

所以雞肉什么的，雖然不至于天天吃，可還是經常能吃到的。

而公社這邊就慘多了。

因為他們主要跟各個大隊的社員們打交道，下面的大隊一個個窮的叮當響，他一個公社書記，除非動歪腦筋，要不然基本沒啥油水。

想起自己這次下來的主要目的。

恰好這時蘇文宸走過來之后。“那個，小蘇，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縣里供銷社的曾主任，聽說他們的職工前面過來亂說話，特地給你們道歉的。”

在聽到賀飛槐的話之后。

蘇文宸臉上習慣性堆起笑容。

“曾主任是吧，歡迎！歡迎！不過道歉什么的就不用了，我們又沒損失什么！”

蘇文宸拿不定主意，對方想要干什么，所以說話也非常客氣。

再說這事賀飛槐又是什么態度，他也不太清楚。

曾主任聽到蘇文宸的話之后，立馬走出來握住蘇文宸的手。

“蘇場長，實在不好意思前面給你們添麻煩了，都是我們供銷社管理不嚴，這樣作為賠禮，我們倉庫還有七八匹瑕疵布。”

“今天我看咱們社員們照相的穿的新衣服，很多都是衣，我們供銷社這批瑕疵布，不要票兩毛錢一尺，這樣咱們社員們也能扯一件新衣服。”

蘇文宸聽到這話心里一驚。

好家伙！對方這是大出血了吧！

他可知道，這個年代，布匹也是硬通貨之一，一直到改開之后，布匹都處于極度缺乏的狀態。

不少農村家庭，衣服更是跟傳承一樣，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

所以這種不要票的瑕疵布，在農村市場是非常受歡迎的，更別說價錢還這么低了，正常布不光需要布票，價格最低也得三四毛一尺。

這種不要票的布，一般都不太會出現在供銷社的柜臺上。

基本都是職工內部私下里分了。

然后自己用或者是加點錢，轉手給親戚，朋友，鄰居之類的。

就算如此，很多人也都是上趕著搶這種布匹。

其主要原因就是農村地區極度缺少布票。

現在對扔了這么大一個餡餅給自己，要說單純道歉，傻子都不信！

不過聽到曾主任的話，蘇文宸雖然還能挺住，但是周圍的其他人卻都驚住了。

畢竟這可是不要票的布啊！

還是七八匹不要票的布，這得做多少件新衣服啊，全大隊一人一件或許不夠，可是一戶一件絕對是綽綽有余還有的剩了。

不過蘇文宸沒有說話，其他人也都沒有出聲，只是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著蘇文宸。

蘇文宸這邊自然看到社員們的眼神，他并沒有直接答應或者拒絕。

“曾主任，給出這么大的禮，不說明白我們有點不太敢收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要把我們養雞場的雞蛋都包下來呢！”

聽到蘇文宸試探性的語言。

曾主任直接拍了拍胸脯。

“蘇場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供銷社現在確實雞蛋緊缺，很多社員們現在都不往我們供銷社這邊送了，就等著市里那些廠里的采購員下去收！”

“我們攔不住，也沒辦法攔！”

“所以就只能指望你們這邊了，別的不說，最起碼得讓我們足夠給那些縣里重要單位供應啊！”

蘇文宸聽到這里頓時明白曾主任的意思了。

顯然最近這段時間，從縣招待所那邊打開缺口之后。

一些縣里的其他單位，再發現供銷社這邊經常缺貨后，都是繞過供銷社，直接派人來他們這邊采購雞蛋。

蘇文宸倒是不在乎這些，可是曾主任壓力就大了。

他們堂堂供銷社，連兄弟單位的物資都供應不了，這讓領導怎么看他們。

在知道曾主任的想法后。

蘇文宸到是覺得，如果對方價錢合適，他到是可以把這部分份額轉給供銷社這邊。

因為這些縣里機關單位的采購，他其實也不愿意伺候。

一個個半點油水都沒有，還天天鼻孔朝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單位的領導來采購呢。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蘇文宸都懶得搭理他們。

不過雖然蘇文宸覺得可以，但是前提是錢不能少了。

于是直接說道。

“曾主任，這部分采購份額轉給你們沒啥問題，但是這個錢？”

曾主任拍了拍胸脯。

“這你放心，就按照你們統一的價錢，剩下的我們跟他們單位談！”

蘇文宸點點頭。

“那就沒啥問題了，其實你們上次來的人，如果也是這么說，我們早就同意了，畢竟我們也不愛跟縣里一堆單位扯皮。”

曾主任后悔的拍著大腿說道。

“你是不知道，這事我回去一查，這小子身上是一堆事啊，我說每次他去下面采購帶回來的東西價格都特別低呢。”

“原來這小子故意打著我們供銷社旗號，各種壓價，明里暗里是各種威脅啊。”

“你放心，我直接把那小子送去搬貨去了。”

對于曾主任這話。

蘇文宸也就隨便聽聽，他才不相信曾主任一點不知道，估計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反正得到好處的是他們供銷社。

要是出事了，就把人送出去背鍋，他自己還是清清白白。

不過這跟他沒啥關系。

只要錢不少他們大隊的，他也不愿意跟供銷社鬧得太僵。

再加上對方讓公社書記出面當和事佬，還給社員們這么一大波好處，蘇文宸自然也會給對方面子。

因為這七八匹瑕疵布，對供銷社這些手里不缺布的人不算什么。

可是對他們大隊來說，還真是及時雨。

閑聊中，天色漸暗。

灶臺上也開始彌漫出，雞肉的香味。

社員們都端著自己吃飯家伙，排著隊等候打飯。

而且排隊期間還是不是交頭接耳，互相閑聊，分享今天的喜悅。

因為今天不光是能吃肉，他們大隊還迎來第一輛拖拉機。

社員們在消息傳遞這方面，也從來沒讓蘇文宸失望過，還沒吃上飯呢，剛剛蘇文宸跟曾主任說的話，就立刻被廣大社員們傳的都知道了。

一想到居然還有新衣服，很多人頓時覺得，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搶收工作，也沒有那么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