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軒前往昆侖山脈的同時,帝都四合院內。
檀木棋盤上,黑子已無路可逃。
“輸了啊。”
李承安輕嘆一聲,將指間的黑子放回棋罐,他抬頭望向對面之人,目光復雜。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身著一襲玄金色長袍,衣擺處繡著龍鱗般的暗紋,長發以一枚玉璋束起,幾縷鬢發垂落,在風中微微拂動。
俊美的面容不似凡人,眼神中也蘊含著與年齡不匹配的滄桑,神情平靜如水,卻讓人莫名聯想到巍峨山岳。
“現在的我,該叫你山海,還是叫你鐘離呢。”
李承安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和鐘山海算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小時候的關系很好,長大了之后雖然因為一些原因有了不同的信念和支持,在一些方面意見難以統一,但關系卻并沒有受到影響。
本以為兩人老了之后,會逐漸放下手中的權力,然后每天喝喝茶、釣釣魚、聊聊天,享受一番平靜的生活,卻沒想到世界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靈氣復蘇,次元入侵。
萬物在靈氣的蘊養下開始進化,覺醒特殊的能力;更有人類所創造的幻想作品中的事物出現在現實。
原本都快要六十歲的兩人,也因此,人生軌跡變得不同。
他一頭白發,但是鐘山海卻變得如同年輕人一樣。
李承安并不羨慕。
為了大夏,自愿壓制自我意志,將自己鍛造成契合“鐘離”的容器;雖然實力越發強橫,壽命越發悠久,連衰老的面容都重歸年輕。
但現在的他,究竟是鐘山海,還是那位璃月的巖王帝君呢?
李承安雖然沒有將這話說出口,但對方已然洞悉他的思緒。
“每次對弈,你都是這副表情。”
鐘山海,或者說鐘老將棋子輕輕按在棋盤上,語氣平靜。
“世界不缺一個鐘山海,但是缺一個能夠真正將這片土地視為自己的孩子,而非自己所有的神。”
“我們都知道自身的癥結所在,權力腐蝕人心,即便你潔身自好,家人呢?朋友呢?學生呢?”
“太陽之下,沒有誰真的干凈;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是如此。”
鐘老放置完棋子之后后繼續說道:
“但現在不同。”
“我有了改變這一切的能力,也有了貫徹到底的覺悟。”
“曾經的我,終究殘留著人類的軟弱,會因情感而網開一面,會為故交破例行個方便;但現在的我不會如此。”
“我們是契約的簽訂者,亦是契約的完善者,如果連我們都不遵守自己制定的契約,又希望誰來遵守呢?”
“契約已定,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李承安有些沉默,這些道理,他又何嘗不懂?
只是這渾濁世道,從來不是非黑即白;在他們這個位置,即便初心不改,也難免被權力浸染。
不為己謀利,也總想著為子孫鋪路;不貪圖富貴,卻難擋親朋請托。
鐘山海如今超脫人性,自然覺得萬事皆可一刀切;可這人間,本就是陰陽相生的泥潭啊。
作為人類作品中被投入了無數美好詞匯的僅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神明;鐘山海徹底將自己變為鐘離,以神明之姿降臨,重塑乾坤,自是蒼生之福。
但對于那些因為鐘山海而被斷財路、絕士途的,又會如何?
包括現在那些蟄伏起來的,也只是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若是未來有了,他們必然不惜一切的和其相互挾制。
比人類更愛人類的神明,對百姓而言是救贖,但對部分人而言,卻是最不該存在的噩夢。
李承安搖了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至少在他心中,對于“鐘離”的出現是心懷感激的。
在這個與過往不同的動蕩時代,大夏需要這樣一位超越人性的守護者,即便這意味著他們這些曾經的既得利益者要放棄一些權力。
但就算放棄了又如何?
身居高位的他們,本來就過得很好。
優渥的待遇,崇高的地位,各種常人想要卻沒有的福利,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人類的貪欲總是讓他們對于現有的感到不滿,想要擁有更多。
“我昨天看到了新的未來,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在斑馬線上被失控貨車碾過,在會議室突發心梗,在路上摔倒被樹枝刺穿大腦......”
鐘老原本平靜的目光驟然一凝,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李承安還在繼續說著。
“按理來說這算不上什么特殊的地方,整個大夏每天都有近萬人因為意外而死亡,這些只是其中極少一部分。”
“但是我并不認為我的異能會忽然間讓我看到這些在我看來沒有任何特別的未來。”
“所以,我記住了其中部分人的模樣,在醒來之后讓人根據我的形容調查了一番。”
他從懷中掏出一疊文件,緩緩推向鐘老。
“污蔑、克扣、欺凌、傷人.....”
“每一件事都曾引起些許波瀾,但是每一件事都會在短時間內被迅速平息。”
“即便有些有了結果,也并不讓人滿意。”
“我們站的太高所以很多時候看不到這些,現在既然看到了,自然要處理。”
“否則,再過不久,怕是就不需要我們了。”
鐘老的目光從文件上移開,巖金色的瞳孔凝視李承安。
“你認為,你預知中他們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李承安微微頷首,語氣平靜的說道:
“如果是意外自然最好,但你我都知道這個世界并不存在惡人有惡報的事情。”
“所以,大概率是人為。”
“他們身處不同的城市,相隔千里,預知之中他們死亡時間的間隔基本沒有超過十分鐘。”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異能者所為,那這背后必然存在一個橫跨小半個大夏的勢力,且能精準掌握這些人的行蹤。”
“我更傾向于,他們的死亡是某件諸天寶物的效果。”
和現在的年輕人不同,李承安看過的作品多是他那個年代的作者所寫,在想象力上遠不如如今這般廣泛,類型也多有不同。
所以現在很多的諸天寶物對他來說都非常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