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曄轉頭，向后看，發現沒人。

所以……這個女生的確在瞪她？

陶曄不是很懂，也不認識這女孩，完全不知道對方的敵意從何而來。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盛媛眼里寫滿了探究，視線就跟X光一樣，企圖將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審一遍。

陶曄在心底嘆了口氣，心說這破學校事真多。

“如你所見。”陶曄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漫不經心道，“不是很方便。”

盛媛一聽，臉又白了幾分。

被氣的。

“那我先走了。”陶曄懶得跟這小姑娘插科打諢。

其實就這么一小會兒，她大致就猜出了這女孩的意圖。因為太像了，這種語氣，這種眼神，不就跟一班的江以柔如出一轍？

指不定這位也是周源軒的某位瘋狂追求者。

“告訴我，你跟周源軒學長到底什么關系！”

伴隨著幾近尖銳的質問，陶曄的胳膊被她狠狠拽住。

陶曄一怔。

她排斥與人過度親密，更別提這種半路冒出來的角色，他們攜帶著陌生的氣息，以一種幾近侵略的方式闖入你的領域，引得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都產生應激反應。

陶曄強忍不適，抽出手臂：“別碰我。”

盛媛愣了愣，好像沒反應過來。

她仍舊保持方才的動作，神色有些恍惚：“你……”

“沒什么關系。”陶曄不咸不淡地說。

盛媛目光動了動，剛想問點什么——

“如果你不信，就去問周源軒本人，他就在教務處，一會兒應該就能出來。”陶曄對她的反應做出預判，并給出相應的解決方案。

果然，盛媛變得冷靜了許多。

“你先等吧。”陶曄繼續道，決定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如你所見，我只是過來拿點東西罷了。”

盛媛揪緊的心臟緩緩放松，溫熱的血液重新在身體里流淌。

但她還是有一點小小的顧慮：“那，你們為什么會一起到這邊來呢？”

陶曄：“順路而已。”

“只是順路？”盛媛咬住下唇，歪了歪頭。

“嗯。”陶曄嗤笑道，“不然你還想有點什么？”

“呃，沒有……”盛媛立馬挺直身板，整個人都支棱了起來。

陶曄沒再說什么，拎著一大袋東西便離開了，她走得悠然自得，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

為什么……會戴著帽子和口罩呢？

盛媛不解，想了想，決定待會兒問周源軒。

…

教務處只剩下倆人，一學生一主任。

學生黑發濃密，主任英年謝頂，此時此刻，倆人正面對面對著峙。

“周源軒，你知道我要找你說什么嗎？”劉國棟沉著一張臉，顯得臉上的褶子跟灌了鉛似的。

周源軒沉默地立在那兒，垂下的眼睫蓋住眸中的情緒。

“你最近太松懈了！”劉國棟突然拍了拍桌子，覆在上邊兒的一層灰被他拍得漫天飛。

“還好。”周源軒應道。

“什么還好！你這純粹就是在敷衍！”劉國棟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跟你父親溝通過！他并不是在阻止你走競賽這條路！”

周源軒聞言，唇角輕輕上揚，挑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輕蔑的，嘲諷的，對他這句話感到由衷的不屑。

“到是你，都走到現在了竟然還想放棄？你怎么回事？”劉國棟臉上掛著大大的問號，“你可以將家里的事情和學習兼顧啊！你又不是做不到，你何必非要二選一？這沒必要啊！你這是在自找麻煩啊！”

“這些話……是他告訴你的？”周源軒還是低垂著眼簾。

“什么？你父親嗎？”劉國棟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態度搞得有點麻，“你的重點應該是這個嗎？你難道不該著重思考我說的二者兼顧的問題嗎！誰說這些話重要嗎！”

“嗯。”周源軒終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很重要。”

短短幾個字，差點把劉國棟堵得喘不過氣。

“我說你們這些處于青春期的小屁孩兒……”劉國棟郁結地沖天花板翻白眼，還伸手狠狠地揉著胸口，生怕被某位小屁孩氣出心肌梗塞。

“非要跟老師和家長對著干是吧？”劉國棟氣得牙癢癢，立馬拋出了成年人的經典語錄，“你要知道，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周源軒輕笑。

“你笑什么？”劉國棟眼睛瞪成了二筒。

“沒什么。”周源軒早就摸清了套路，他們所謂的關心不過是滿足私欲罷了，無論他怎么退讓，他們也不會聽聞他的訴求。

只會變本加厲罷了。

有很多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為誰而活。

“周源軒你……”

“最近沒動力。”周源軒看向他，“也沒時間。”

“時間是可以擠出來的啊！”劉國棟急了，用力搔他那本就沒幾根頭發的大腦門，“至于動力……我尋思你是少了合作的伙伴……”

他開始陷入自言自語的狀態，周源軒則安靜地站在一邊，沒什么表情。

“有了！”劉國棟像是突然開竅似的，猛地用右手的拳頭撞擊左手的掌心，“現在陶曄也轉了過來，我看只要好好培養，她也是一根好苗子啊！”

周源軒漠然的臉上劃過一絲怔然。

“就這樣決定了，如果她加入，你倆也能相互監督。”劉國棟越想越覺得這個決定相當合理，“以后省隊集中訓練的話，你倆也有個照應。”

“你覺得怎么樣？”劉國棟立馬詢問周源軒的意見，“如果沒問題，我就著手準備資料和申請書了。”

讓她也加入啊。

陶曄的身影劃過周源軒的腦海。

通常，周小少爺對大多數人事物都缺乏興趣，也沒心思去主動構建關系，但……

女孩不近人情的行為和傲慢的態度在記憶中愈發清晰，就連那無所謂的語氣似乎都縈繞在耳邊。

“有她在能起一個引導作用，你也別說沒動力這種話了。”劉國棟抓準點，一個勁兒地用激將法，“畢竟……人分數比你高，比你優秀啊……”

他用慢悠悠的說辭醞釀出了絕佳的催化劑，直接在周源軒的自尊心上碾壓了一通。

少年年輕氣盛，自尊心放得比什么都高，特別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摔了跟頭，那更是無法忍受。

周源軒閉了閉眼，只覺陶曄的形象驀地囂張了不少。

他想了想，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