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神色淡定,平靜的說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謝朝雨一時語塞,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我大哥那些發小,哪家不是孩子滿地跑了,唯獨我大哥,被你拖累至今尚無子嗣。”
謝夫人也皺起了眉頭,“阿棠,雨姐兒也是一番好意,你怎能如此不懂事?你既已嫁入國公府,便應以謝家的子嗣為重,否則外人定會覺得你善妒又無用!”
“旁人的嘴,我管不住。”
姜遇棠眉眼間滿是淡漠,“若娘也是這般想法,那今日便為世子爺多納幾房妾室,讓她們早日為謝家開枝散葉。”
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謝翊和的房中就算進上一百個妾室,她都無所謂。
如此一來,倒正好能讓闔府上下都看清,謝翊和房中只有她一人,究竟是她善妒攔著不讓,還是她謝夫人放不進去人。
謝夫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娘,若無其他事,兒媳便先行告退了。”
姜遇棠言罷,在眾人震驚得無以復加的目光中,從容淡定地轉身離去。
可未曾想,剛一出門,便與謝翊和撞了個正著。
她面無表情,徑直與他擦肩而過,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帶著春桃離開了院子。
謝翊和面上頓時一片陰沉。
再聽屋子內,傳來了謝夫人慍怒的聲音,“反了她了,真是愈發不像話!不過是好心讓她喝個符水,又沒委屈她,她倒先鬧起來了!”
話音剛落,謝翊和走進屋子,聽到這些話,長眉緊緊擰在了一起。
“翊和……”
謝夫人一愣,滿臉錯愕,“你怎么來了?”
謝朝雨趕忙告狀,“大哥,方才那女人說的話,你聽見了吧?她對我和娘都這般無禮,你可得好好教訓她,為我們出這口氣!”
誰料——
謝翊和卻對謝夫人道,“母親,是我一心撲在仕途上,不想要孩子,與阿棠無關。往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莫要再讓她喝了。”
說罷,又看向謝朝雨,“還有你,日后對長嫂說話客氣些,不許無禮!”
謝夫人驚愕不已。
謝翊和向來對姜遇棠不上心,這還是頭一回主動為她說話。
謝朝雨心中不服,正欲回嘴,謝夫人趕忙拉住她,生怕女兒惹得謝翊和更加不悅。
畢竟,若真要追究起來,此事過錯在女兒。
謝夫人率先詢問起子嗣之事,謝翊和敷衍了幾句,便借口離開了。
他雖不愛姜遇棠,亦厭惡當年她強嫁之事,但暫時還沒有更**子的打算。
況且,姜遇棠容貌姣好、身段婀娜,至少在夫妻之事上,謝翊和頗為滿意。
正因如此,他愿意暫且做出讓步。
也希望姜遇棠見好就收,差不多得了。
謝翊和突然維護姜遇棠的消息,如風般在府中傳開,等夢園也知道之時,謝翊和這才見了姜遇棠。
夢園的主屋內,姜遇棠拿著書,一臉恍惚地坐在軟榻上。
見此,謝翊和先開了口。
“孩子的事我和母親解釋過了,也訓斥過朝雨了,這樣的事今后不會再發生了,你要是還有其他什么要求,也可以直接對我說。”
姜遇棠安靜聽著。
她認識謝翊和這么多年,多少了解他的性子,他從不沾手后宅的事,更別提是和她有關了,如今謝翊和破天荒肯為她出頭。
按道理來說……
她應該感激涕零的接受,才不算辜負了他的恩賜。
謝翊和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又接著說,“不過避子湯,不會停,你還是照舊喝。”
“那萬一要是有了呢?”
姜遇棠突然很想問。
謝翊和掀了掀薄薄的眼皮,輕描淡寫回了她兩個字。
“流了。”
姜遇棠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慶幸自己沒有犯蠢,偷換了避子湯,不然那才是真的害人害己。
謝翊和方才是說了軟話,可他的讓步中……
只字未提云淺淺,也就是說她一旦接受,那么未來仍舊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而她,則會被繼續困在這充滿絕望,而又窒息的婚姻牢籠中。
姜遇棠是真的累了。
“我……”
“世子!”
姜遇棠剛想要和謝翊和說個明白,自己這不是在和他鬧,外頭突然有人走了進來打斷了她的話,是謝翊和的近身暗衛、楚歌。
楚歌進來,恭恭敬敬對著謝翊和行了一禮,看向姜遇棠的眼神冷極,沒有任何尊敬。
“怎么了?”謝翊和轉身問。
楚歌并不避諱姜遇棠這個正妻,直言說,“云小姐問您,晌午還要去她那兒用飯嗎?”
謝翊和的長眉一擰,“她還沒有吃?”
“她一直在等您。”楚歌低頭回。
“胡鬧。”
謝翊和再沒給姜遇棠一個眼神。
他沒有半分猶豫地拋下她,疾步出了主屋,去尋另一個女人。
楚歌譏誚掃了眼姜遇棠,跟了上去,主仆二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夢園。
春桃站在門口,被氣得心肝脾肺疼。
“姑爺難得主動來找您修復關系,話都還沒有說上兩句,那狐媚子便按捺不住的跑來搶人了。還有這楚侍衛也真是的……”
她憤憤不平地罵道,“仗著受姑爺的器重,從初入府就對咱們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如今來了個云小姐,可算是顯著他了。”
謝翊和對姜遇棠不上心,連帶著他的親信,也對姜遇棠沒什么好臉色。
春桃越罵越委屈。
姑爺不許她家少夫人生孩子。
她家少夫人往后沒有子嗣傍身,后半輩子要怎么過啊?
姜遇棠平靜的放下書起身。
“過來給我更衣梳妝。”
“少夫人,您這是要去哪?”
春桃回來,愣了愣,“是要去找老太君,讓她老人家主持公道嗎?”
謝老太君,是謝翊和的祖母,是國公府中唯一愿意庇護姜遇棠的人。
姜遇棠不想再為謝翊和爭風吃醋,做那些跌份兒的事。
她看出了謝翊和的態度,不打算和離,想要繼續維持現狀。
可這樣的婚姻,對她姜遇棠而言,如鈍刀子割肉,是持續不斷的痛。
她不想又一次的去見證,謝翊和愛另一個女人的過程。
也不想再忍氣吞聲,忍到謝翊和一年之后主動和她提出和離。
姜遇棠望向窗外,眼眸折射出了一道冷銳。
“我要進宮,求陛下做主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