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滾滾。
一下子就把李萬知淹了。
李萬知吐了一串泡沫,整個人都沉了下去,方鶴安數著時間,把他撈了上來。
“比之前強了,六十息,比之前多了二十息。”
李萬知躺在地上,翻著眼白,一言不發。
葉綰綰瞧著他這模樣,徹底打消了找這個人詢問五靈根修煉功法的打算。
現在的李萬知,顯然還沒有后世的能力。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
可落差如此之大,葉綰綰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但葉綰綰也好奇。
李萬知是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后世那個樣子。
陰冷,沉默,錙銖必較。
現在的李萬知,還只是一個財迷而已。
后世百年后,這個人真的會成為情報王者嗎?
葉綰綰覺得,村口組織倒是會有他一個名字。
而且是排面那種。
“小師妹,過來。”方鶴安笑得溫和可親,但見識過他踹李萬知那樣一腳,葉綰綰不敢小看他。
這位師兄,腳力相當精準。
方鶴安溫柔可親地說:“這是洗髓池,可以伐經洗髓,但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以對洗髓池的反應也不一樣,你第一次來,不用待太久,你就進去感受一下。”
“如果難受了,就告訴我,師兄會來幫你。”
話間,還給了葉綰綰一套干凈的衣服。
以及一條天一宗弟子的紫色發帶。
“你是女孩子,師兄會在石階下面等你,有事就喚一聲,我能聽到。”說完,方鶴安就拎著李萬知的領子走了。
連衣服都沒換。
“你好歹也是煉氣五層了,也該學會用術法蒸干衣服了。”
“嗚嗚嗚嗚。”
“怎么不說話。”
“……啊啊啊。”
“泡傻了吧。”
葉綰綰想,自己要不要提醒他,你剛才喂的藥,這就忘記了嗎?
兩個人離開了寒潭,從石階一步步往下。
直至葉綰綰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她把干凈的衣服放在地上。
但不過片刻,石臺升起,托住了她的衣服。
而四周輕紗輕掩,擋住了這一處的風光,便是洗髓池內的寒氣,都顯得輕柔了一些。
葉綰綰神色微動,“陣法?”
她的待遇與李萬知截然不同。
少女脫了外衣,著了里衣,便光著腳,踩下去了。
洗髓池的寒煙鉆入肌膚,葉綰綰以為會是刺骨的冰冷,可并沒有。
而是一股暖意。
暖意縈繞著腳踝,纏繞而上,葉綰綰感覺不到難受,反而是溫和。
試了一下,并不算難受。
她便也干脆跳了進去。
溫暖!
這是葉綰綰的第一感覺。
整座洗髓池給她帶來的暖意,驅散了初冬的寒氣,以及被趕出師門的無處可去。
叫葉綰綰的身心完全放松下來。
她甚至懷疑方鶴安與她開玩笑,這不是洗髓池,這是溫泉池,可絲絲縷縷鉆入經脈之內的力量,治療著她自廢經脈之后的損傷。
修補過那絲絲縷縷的裂縫。
叫經脈如河道寬敞,叫靈力能在其中自由狂奔,最后呼嘯進丹田。
壯大了那五團云霧。
而在另一邊。
燕雎與李明德正在談論一件事,“這個孩子,給我。”
李明德向來笑呵呵的臉少見地露出一絲為難,“師弟,不是我不給,你第一次向師兄開口要一個徒弟,師兄怎么說也會滿足你,可這個孩子,你教不了。”
燕雎一下子就豎起劍眉:“教不了?”
不是給不了,而是教不了。
這可更挑釁了。
李明德:“昂,教不了。”
燕雎抱臂不高興,“師兄,你用別的借口敷衍我便算了,用這個,我倒是想要問問,怎么個教不了。”
李明德摸了摸下顎,“你沒發現這個孩子的靈根很特殊嗎?”
“天品靈根,”燕雎抱臂,“看出來了。”
所以他才想要過來。
這么好的苗子,太過罕見。
而且那一身根骨跟韌性,更是難得。
這樣絕頂的苗子,燕雎只要一想到外面的宗門居然沒人發現,就十分意外。
可既然流落到他們天一宗手上,那么就不能讓這個孩子泯然眾人。
“是天品靈根。”李明德的語氣帶著一絲意味深長,“但也是五靈根。”
燕雎怔住。
“人有一條天品靈根,已是極為難得,而小姑娘不是一條,是五條。”
燕雎半天沒出聲,只盯著李明德露出了詫異,他知道自己的師兄不會看錯。
可天品五靈根啊……
“我確實教不了。”燕雎沒沮喪,他只是疑惑地道:“但師兄你怎么答應小白留了她下來。”
天品靈根,是絕品靈根。
但天品五靈根,那就不同了,它有一個名字,叫廢靈根,不管怎么修煉,最終也突破不了元嬰期。
終生只能停留在結丹上。
除非毀了另外四條,只保留一條靈根。
但這種做法,在仙門之中是被禁止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毀了這四條靈根之后,留下來的靈根,是不是還能修煉。
而被保留下來的靈根,是不是還能維持原品階。
這個做法沒人試過。
也沒人敢冒險。
而他們天一宗更不會這么做,因為這是摧毀她的天賦,這是違背道法自然。
李明德笑呵呵的,“我們兩個人教不了,但有一個人可以啊。”
燕雎聞聲馬上想到了李明德提的是誰,他一臉深意地看向了李明德,“師兄,你死了這個念頭吧。”
“他說過,這輩子都不會收徒。”
李明德哈哈笑著,“也許,有例外呢。”
燕雎挑眉抱臂,“打賭?”
“好。”李明德像是思索了片刻,道,“你如果輸了,你就收了李萬知。”
燕雎:“……好歹毒的賭約。”
李明德笑著問:“認輸了嗎?燕雎師弟。”
“我跟你賭,因為我不信他會收。”燕雎起身,離開了大殿,走出幾步,他淡聲道,“我下山幾天再回來,山上就勞煩師兄照看了。”
李明德問:“怎么了?”
燕雎道:“后廚的糧食就剩下三天的分例了,我下山賺錢。”
“……辛苦師弟了。”
燕雎冷冷地道:“師兄還是問問尋隱,什么時候能夠把糧食種出來,再不種出來,我們買不起了。”
李明德汗顏,“辟谷多年,我們早就忘記這五谷怎么種,這十來年尋隱師兄也在努力。”
“我也會努力。”
燕雎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養一群小的,確實不容易。
他們這一個個師兄弟,也是第一次收徒,因為閉關苦修多年的他們有一天突然發現,再不收徒,天一宗真要斷承了!
第一百零一代弟子,沒人了!
誰能想到,逼得天一宗的長老們出山,居然會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