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聽到聲音，立刻開門。

“二師姐。”

白簡敲門的動作一頓，“醒挺早。”

偏頭打量了一下葉綰綰，見她已經穿上了道服，精神抖擻，還算滿意地點頭，“走，帶你上早課。”

葉綰綰也早做好今天聆聽師訓。

但天一宗的早課，跟無上宗不同。

因為他們并不是聽師講經，吐納冥想，而是——同門互毆。

嗯。

果然特別。

方鶴安說：“小師妹這就誤會了，這是切磋，同門切磋。”

李萬知已經被拖進練武場，開始了第二輪的磨煉。

那充滿了渴求以及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葉綰綰身上，還沖著她伸出了手。

但被方鶴安把手按回去了。

那一節節被摁回去的骨節。

像是李萬知被熄滅的求救意識。

“我一個煉藥師，又不是體修，你連我的拳頭都挨不住，以后怎么修行，李師弟，你該練練了。”

李萬知嗚嗚哭泣。

葉綰綰的目光追隨片刻，便見方鶴安領著李萬知過招，可李萬知匆促躲避，兩招下來，就被打中面頰。

等三四招應付，已是慘敗。

可見是完全沒有根基。

“他不會死。”

白簡的聲音從邊上傳來，葉綰綰回神，就見白簡也換了練功服，“我先試試你的身手。”

葉綰綰點頭。

“好，請師姐手下留情。”

兩個人分開對峙。

入冬的早晨，還有些寒意。

但兩個姑娘目光相撞，卻隱約擦出了幾分火花，使得練武場溫暖了起來。

那不是硝煙，而是對彼此的戰意。

兩個人快速行動。

拳頭交鋒。

嘭的一聲。

從拳頭骨節到手腕，一直傳遞到手臂的力道，叫葉綰綰正面感受到了白簡的力量有多強，只是這片刻，她居然險些承受不住往后退。

但她退了半步，然后止住了。

葉綰綰：“好強。”

但隨之揚起的目光，透著興奮。

白簡也有些躍躍欲試。

兩個人一拳試探過彼此的實力之后，就開始了第二招交鋒，拳風呼嘯而過，擦著兩個人的拳頭。

在葉綰綰不斷地躲避之中，她卻總能接住白簡突如其來的拳頭攻擊。

而白簡的攻擊簡單卻又充滿了不可預測的路線。

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們過了一招又一招。

三招。

四招。

五招。

……

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快，拳拳到肉，那結實的打斗聲，已經叫方鶴安跟李萬知這邊完全停了下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跟大魔頭過十招以上，沒被轟飛的。”李萬知坐在地上，雙目失神。

只倒映著兩個人的殘影。

方鶴安亦是心驚，白簡的力量之強，在同輩之中，只有大師兄能夠與之一較高下，但大師兄也提過。

同一個境界之下，不用靈力護體，單論力量強弱，他不如二師姐。

可現在……

怎么也多了一個小師妹。

天才啊。

好。

不愧是天一宗的人。

葉綰綰與白簡的比試進行到十八招時，葉綰綰就認輸了，她道：“停。”

白簡的拳頭停在了葉綰綰身前一寸，眼睛還是亮亮的，可對葉綰綰舉動，透著一絲不解，怎么不繼續？

葉綰綰扯開嘴角笑了起來，“我認輸了，二師姐。”

白簡歪頭，“為什么？”

葉綰綰伸出雙拳。

白簡才發現她的雙手在發抖。

“我手疼。”

方鶴安過來，嘶嘶抽了兩口冷氣，“骨裂了二師姐！”

白簡臉色微變。

葉綰綰笑道：“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李萬知靠了兩聲，“骨裂你說休息一下就好？你當你是神啊兄弟，你才煉氣期，這傷怎么也要養兩周。”

李萬知說完陷入沉思。

好家伙。

這個人聰明啊。

利用骨裂的傷勢，接下來兩周就不用上早課了。

他怎么沒想到呢？

早知道這樣，他就裝個重傷啊。

方鶴安陰森森地打斷了他的幻想，“別想了李師弟，你的體質跟他人不同，死了你都能活。”

李萬知：“……”

葉綰綰：“……？”

死了也能活？

打不死嗎？

白簡帶葉綰綰去上藥，方鶴安拖著哭哭啼啼的李萬知繼續今日的早課。

“我，沒控制好力道。”

葉綰綰看著她眼中的懊惱，安慰道：“沒關系的，二師姐，真一會兒就好。”

白簡瞧了眼葉綰綰，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好了，還跟我打不？”

原來是因為這個。

葉綰綰笑道：“打。”

白簡松了口氣。

能跟她對練的人就一個黎硯。

可黎硯不在，沒人做她對手。

她以后早課沒有陪練，很慘的。

葉綰綰負傷，就在一旁休息，看著白簡跟方鶴安操練李萬知，而隨著葉綰綰觀察下來，李萬知的體質確實是很特別。

不管方鶴安跟白簡怎么揍他。

他的傷勢恢復很快。

中氣始終十足。

倒得越快，爬起來也不慢。

而他的進步速度也是肉眼可見。

從一開始只能接方鶴安三招，到后面的四招，五招，每一次可能就進步個一兩招，并不明顯。

但從李萬知始終不見疲倦的狀態。

葉綰綰開始思索。

看來上輩子的自己，對李萬知認識的還不夠多。

一個時辰的早課（單方面毆打）結束，白簡就帶了大家去食堂，但燕雎不在，食堂冷鍋冷灶。

方鶴安說：“看來師叔下山打工去了，之前做的饅頭還有，我去蒸。”

白簡也進廚房幫忙。

葉綰綰想上前幫忙，但兩人以葉綰綰受傷了拒絕了。

李萬知攤在桌上就不動，嘴里剩下的這口氣虛弱地喊著：“飯……飯飯……”

方鶴安在灶臺上壘了五屜饅頭，邊對白簡說：“師姐，這底下四屜是你的，上面是我們的。”

白簡點頭，蹲在邊上開始燒火。

葉綰綰望著白簡，想到了那天腦海里一閃而過的畫面。

但以白簡的能力，怎么會死得那么慘烈，以她的性格，又能得罪什么人？

眼前的女子是比她還大個兩三歲。

可她的思維似乎還停留在十一二歲的時候。

這樣的白簡……

為什么會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天一宗的其他人，不管嗎？

葉綰綰看向了方鶴安。

“小師妹，餓了吧，你先吃這個墊墊。”方鶴安遞給了葉綰綰一塊餅，葉綰綰伸手接過，然而接過的剎那。

新的畫面出現。

那是被亂刀砍死的……

方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