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驟然不穩的心神，裴玄跟尋隱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尋隱閃身出現在葉綰綰身側，指尖輕點，一縷靈光輕覆在少女的額間。

安撫住了她的心神。

“孩子，別怕。”

葉綰綰死死地咬住下唇。

在她眼前的畫面與尋隱他們看到的不一樣。

陸清玄以生命為代價，托舉起了方鶴安，把他送離了火山之境，以自己之死，給弟子走出了一條生路。

可最后的最后，方鶴安也沒活著。

葉綰綰還記得，那青年死在雨夜里。

大雨傾盆之下，方鶴安站在雨幕之中，身上全是刀口，傷口經雨水沖刷，流了一地的鮮血。

可最后卻還在笑。

“……你沒事……就好……”

尋隱意外，“這孩子的心神怎么激蕩得這么厲害，老五，你嚇到她了？”

陸清玄：“……我長得也不嚇人吧。”

葉綰綰死死地攥住手，指甲死死地陷入了肉里，穩住心神，她知道自己這一刻很關鍵，如果失敗，不僅會浪費三味藥寶，還會影響到五師伯。

葉綰綰閉上眼睛。

“若心有雜念，該當如何。”曾經在劍墳聽過的青年聲響起。

葉綰綰：“斬。”

一律斬個干凈！

雪山之上，紫靈洞府內的問心劍一陣顫動，而后化為流光，飛出洞府，直奔青叢山，落在了少女的身邊。

尋隱跟陸清玄都是一驚。

裴玄眼眸一深。

問心劍光芒外放，凌厲的劍氣卻是與少女躁動的元神匯合在一起，慢慢地壓制住了她的躁動。

葉綰綰變得平靜，五顆金丹安穩地沿著她游走。

三人都松了口氣。

兩天后。

葉綰綰的三顆金丹修補完畢，五顆金丹快速運轉，剩余的藥力全部灌入了她的丹田，五團小氣體，在這個瞬間一同壯大，擴散。

它們在葉綰綰的功法引導之下，沖刷進經脈。

不斷地擴寬經脈，鞏固經脈。

重新走了一趟筑基過程。

直至五團氣體重新回到了丹田，化為五股漩渦，成為新的漩渦眼。

他們知道，少女——筑基成功了。

陸清玄在思索一件事，“如果小六每筑基一次，就要淬煉一次經脈，那么到了以后，她的經脈強度跟寬度得多可怕？她這一具肉身的強度……”

會不會超過白丫頭。

陸清玄看向了自己的師兄，尋隱也看向了他，兩個人的眼中有同樣的意思。

葉綰綰選擇的這一條路——不簡單。

又三天，葉綰綰徹底地消化完藥性，穩固了修為，等她醒來，已經是筑基中期。

白簡跟方鶴安、李萬知他們守了很久。

“你醒了。”

葉綰綰看過他們三個人，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五師兄呢？”

方鶴安一愣，但馬上回答，“他在弟子峰。”

葉綰綰眼睛微紅，“好。”

話間，她踏著問心劍，直奔弟子峰，丟下一句：“二師姐，三師兄，四師兄，我想找他聊聊，你們不要跟來。”

三人面面相覷。

李萬知：“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方鶴安忐忑，“不至于吧。”

白簡：“小師弟一定做錯事了。”

三人同時點頭：沒錯。

弟子峰。

沈南舟被限制出山，只能在天一宗的范圍內行動，不過他回到天一宗之后，就一直在弟子峰，哪里都沒去。

偶爾坐在自己的屋舍里出神。

這是白簡剛才傳音給她的。

葉綰綰來時，就見到倚著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年，微風送來，少年卻顯得有些頹廢，他的目光沒有落點，只是在看著院子里的玄靈草出神。

那是方鶴安最近才種的。

按照葉綰綰的方法，想要養出一品玄靈草，雖然沒有成功。

聽到動靜，沈南舟抬眸看來，眉頭微挑，“喲，小師姐。”

葉綰綰一陣風沖到了他面前，揪住了他的領子，帶著人一同進了屋，啪的一聲，房門關上。

偷偷跟來的三個人：“……”

看著不妙啊。

屋內。

被壓在桌邊的沈南舟略有些意外，可他沒有反抗，只是意外地挑眉，“師姐這是……”

葉綰綰壓低聲音，“天一宗為什么會被滅門。”

沈南舟瞳孔一縮。

葉綰綰提著他的領子，揮手間，打出兩道隔音符，把房間內外所有聲音鎖得嚴嚴實實，門口三個人怎么聽都聽不到。

葉綰綰聲線更低，帶著一絲顫抖，“為什么會被滅門？”

沈南舟皺著眉頭，“你……”

葉綰綰突然以戲謔的口吻道：“我看你也無處可去，不然就加入我們唄，小乞丐。”

沈南舟：“……”

葉綰綰寒聲道：“這是你上輩子，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天淵，不，你原來還叫天一魔君。”

“天一，天一宗。”

葉綰綰目光灼灼。

沈南舟：“……師姐，你說什么，我沒聽懂。”

葉綰綰：“你裝什么！”

葉綰綰把人提了起來，抬頭與他對視，“你記得我不是嗎？”

沈南舟認真地思索，“夢里那段嗎？”

他笑起來：“夢里你是我師姐呀。”

葉綰綰真的很想動手，甚至動起了想要對沈南舟搜魂的念頭，可她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從沈南舟的元神里搜到什么東西。

因為這小子，元神不比她弱。

真打起來，兩個人或許勢均力敵，但想要憑借高修為對沈南舟搜魂，葉綰綰還做不到。

因為沈南舟肯定偷藏了修為。

沈南舟抓著葉綰綰的手，接觸的剎那，才發現少女的手冷得可怕，沈南舟把她的手從領子上慢慢地拿下來。

他把人安置在椅子邊，點燃了屋內的炭火。

“師姐說什么，我確實不知道，不過從小，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夢。”沈南舟把炭火移到了葉綰綰的身前。

而他自己移了一張凳子，坐在了葉綰綰的對面。

葉綰綰：“什么夢？”

沈南舟低頭思索，又抬頭，“這樣吧，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夢境是這樣的。”

“你有一個朋友？”

沈南舟：“……你還想不想聽？”

葉綰綰嚴肅：“聽。”

沈南舟輕聲說：“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出生不祥，被族里人提議丟棄，可他父母跟姑姑不愿意，就帶著他開府另居，三歲生辰那日，他全家包括全族都被殺了，全族都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因為被姑姑丟在井里，他的姑姑用自己的尸體蓋住井口，才讓他活了下來。”

葉綰綰手心一緊。

“沈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