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學校里的那些恐怖傳聞慢慢的被其他的八卦消息所取代,校園里少了一個事事張揚跋扈的昳麗少年,反而是多了一個每次出現必會戴著口罩的少年。
他從頭到腳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好似是生怕被人多看到自己的一寸肌膚,保守的簡直是可怕。
新生報到日的時候,有提著行李箱的女生見到了身段極好,卻看不到面容的男生,她趕緊跑過來說道:“不好意思,同學,請問……”
少年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一愣,“啊?”
少年穿著黑色連帽衫,黑色長褲,戴在頭上的兜帽是黑的,口罩也是黑的,從頭到腳看過去,簡直就像是裝在套子里的人。
也就是離得近了,才能看到他黑色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濃郁的刻薄。
少年平等的瞧不起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女生有點緊張,“我就是想問問去女生宿舍的路怎么走?”
“不知道。”
少年干脆利落的回答完,雙手插兜,抬腳往前,是一點兒助人為樂的自覺都沒有。
女生生氣的沖過去,擋住了他的路,“我說你這人有沒有禮貌?就算再狂妄自大也要有個度吧,大家都是同學,你有必要這么刻薄嗎?”
少年停下腳步,終于正眼看她。
她忽然又有了意味不一般的緊張,被他注視的時候,她的心臟也忍不住撲通撲通的亂跳,燃燒了她臉上的肌膚,耳朵都紅了起來。
女生看過很多小說,也正是憧憬戀愛的年紀,竟然不由得腦補這會不會是一段緣分的開始。
少年忽的笑了一聲。
“聒噪的蛞蝓,你對我很感興趣。”
他說的是肯定,而非疑問。
所有人的**,在他的面前都無所遁形。
女生惱羞成怒,“你別自作多情,我才沒有對你感興趣呢!”
“你想看我長什么樣,是不是?”
女生想要否認,可是對上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她又無法做到否認。
他實在是太神秘了,她怎么可能不感興趣呢?
少年慢慢的發出笑聲,彎彎的眼睛笑瞇瞇的,好似成了兩道深淵露出來的黑色縫隙,消磨著人的理智。
“好啊,既然你這么感興趣,那就給你看看吧。”
他的手搭上口罩,女孩的心也跳的更加厲害。
下一刻,有人的聲音傳來,“付婪!”
少年身體一頓,霎時間沒了惡劣的玩弄人性的心思,他喜笑顏開,已經成了一個陷入戀愛中而不可自拔的毛頭小子,屁顛屁顛的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女朋友!”
夏渺被撲過來的他大大的抱住,努力抬起頭,才不至于被憋在他的懷里悶死,她一腳踹了過去,“你剛剛在做什么?”
“我沒做什么呀。”付婪無辜的眨眨眼,手指勾著她的一縷長發轉來轉去,又有了“嘻嘻”的笑聲。
夏渺看了眼那邊還站著的女生,抓起他的手,帶著他往遠處走去。
直到付婪的背影消失不見,女生才猛然間回過神,她奇怪的摸了摸腦袋,不明白剛剛自己的腦海里那些冒出來的詭異想法是怎么來的?
“女朋友,快看,這里的野花開了!”
“女朋友,快看這里,這坨泥巴像不像是心形?”
“女朋友,快看天上的那朵云,像是小豬!”
“就和你一樣!”
夏渺還在鬧情緒,聽到這句話,猛的抬頭瞪他。
他縮了縮脖子,補了一句:“像你一樣可愛。”
夏渺臉色好了那么一點,“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許和陌生人講話。”
付婪抿著唇,嘟囔說道:“我沒想搭理那只爬蟲的,而且我都說了我有女朋友了,是她自己一直湊上來。”
夏渺還想要說他幾句,可是見到他嚴嚴實實的裝扮,終于還是忍了回去。
付婪的天性就是這樣,永遠都在挑起別人的**,又惡劣的貶低對方,看到人丑態畢現的那一幕,他就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然而,這也是他作死的開始。
他現在每天出門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把那副禍國殃民的嘴臉收斂了起來,這與他的本性是相違背的,換而言之,他在壓抑自己的“**”。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夏渺,因為夏渺告訴過他,只有這樣,他們的戀愛關系才能保持的更加長久。
付婪想要永生永世都和夏渺廝混在一起,畢竟她抱他的時候,他會興奮,她親他的時候,他會高興,還有她陪著他一起做時,他會很舒服,很舒服。
所以他堅決不要和夏渺分手。
只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正經人,會偶爾間忍不住暴露本性,去玩扭曲人性的小游戲,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他真的已經在很努力的壓抑自己了,于是夏渺不舍得對他說任何狠話了。
沒辦法,以后再把他看緊一些吧。
夏渺牽著他的手,抬起臉看他,“我想好了,等畢業之后,我要去做海洋生物的觀測員,爸爸已經給我買了一座無人海島了,到時候我們就去那兒定居吧!”
付婪歪著腦袋,“去那里定居?”
“對呀,那里只有我們,最漂亮的風景也只有我們能看到,不好嗎?”
“只有我們”這幾個字,讓付婪的一顆心瘋狂亂跳。
他靜靜地凝視著夏渺好一會兒,片刻之后,他笑聲雀躍。
“好,去海島!”他高興的彎下腰,蹭了蹭夏渺的面龐,“我和女朋友一起去海島定居!”
某種時候,他有著稚子一般的單純,只要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別的東西就都不重要了。
夏渺被他蹭的有些煩了,捧著他的臉推開一些,嚴肅地說道:“但現在得想辦法讓你的畢業論文能夠過關,你還一個字都沒有寫的!”
付婪嘀咕,“這有什么麻煩的,只要我去找老師單獨聊聊……”
“你敢背著我單獨見人試試!”
付婪被抓住了耳朵,頓時矮了一大截,他嘴里求饒,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卻是按捺不住得意的瞟向四周。
在各個陰暗的角落里,蟄伏著一雙又一雙漆黑而溢滿了憤怒的眼睛。
他們同樣的惡毒、瘋狂,而又同樣的發瘋了似的嫉妒著。
究竟是有多少個“付婪”呢?
沒有人數的清。
只要人類的**不消失,“他們”就總會在“繁衍”的進程中不斷的前進。
然而此時,他們卻如膽小鬼一般,不敢同時出現在女朋友的面前。
他們瞧不起從身體里分裂出去的彼此,把有著相同外貌與共同記憶的彼此視為卑劣的冒牌貨,但偏偏此時卻極為有默契。
一旦同時出現在女朋友面前,她一定會因為不符合人類認知的一幕,而失去理智,陷入瘋狂吧。
樹后,少年的手指幾乎嵌進了粗糙的樹干之中,他咬牙切齒,那雙眼睛陰郁的、死死的盯著那邊的“冒牌貨”,還有蟄伏在周圍的無數個“冒牌貨”們。
沒關系的。
他告訴自己,又或許是他們都在告訴自己——
總有機會,燒死那些冒牌貨后,女朋友就只會屬于他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