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刻,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因為天色一黑,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拉進下一場殘酷的游戲。
不過今天是個例外,因為所有人正在躲避可怕的黑色老鼠,據說這個校園里的各個陰冷的角落里有著許多吃腐尸的老鼠,一旦被這些老鼠咬上一口,就會被傳染可怕的疫病。
而徘徊在暗處里的老鼠忽然跑了出來,沒有人知道是為什么。
于是到了飯點的食堂空蕩蕩的,也就只在角落里坐了兩道身影。
“喏,我已經給你加了我的好友了,以后要是你想找我,可以點開這里聯系我。”夏渺把一個香蕉牌手機塞進了他的手里,教他怎么操作,“這里條件不好,只能給你買個二手貨先用著,等出去后,我再給你買更好的手機。”
陸衍兩只手捧著冰冷的“鐵塊”,他有些呆呆的看著屏幕里的聯系人,頭像正是他送出去的那一束手爪子花的照片,他再看著聯系人的名字,即使他認字不多,但還是感覺到了不對。
“這兩個字,不是你的名字。”
夏渺理直氣壯,“既然我是你要追求的人,你給我的備注是我的名字的話,不是顯得很生疏嗎?所以我體貼的先幫你給我改了備注。”
陸衍盯著自己認識的兩個字里的其中一個字,“祖?”
“是祖宗。”
陸衍愣了一秒,隨后炸了毛,“喂,你找死嗎!”
夏渺目不斜視,往嘴里塞了塊肉,淡定的說:“說臟話,扣一分。”
陸衍兩只眼睛氣呼呼的瞪著,過了片刻后,他發現自己打也不能打,罵也不能罵,也只是氣到了自己而已,重重的“哼”了一聲,端起餐盤, 抓起筷子,血盆大口從繃帶的縫隙里冒出來,“嘩啦”幾下,所有的食物一股腦的在短短幾秒時間里全塞進了嘴里。
夏渺呆呆的看著他。
她吃東西的模樣優雅端莊,坐姿是挺直的,抓筷子的手也是秀氣的,食物進了嘴里后,她一定是閉著嘴小口小口的嚼,之后才咽下去。
與她相比,他進食的動作就像是沒有開化的野獸。
陸衍后知后覺,有了一種奇怪的羞恥感。
他低著腦袋,又看了眼自己用五根手指抓著的筷子,如同抓住了燙手山芋似的,放下了筷子,兩只手搭在膝蓋上,腦袋垂得更低,只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她的方向。
他空蕩蕩的餐盤里忽然被人放入了肉和青菜。
“我吃不了這么多,你幫我多吃一點。”
陸衍抬起眼睛,一眨不眨。
夏渺又離他近了一些,幾乎是貼在了他的身側,她揚起臉看他,眉眼彎彎,燦爛一笑,“你吃的多,我吃的少,這么看起來,在吃的方面,我們兩個也算是互補,給你加十分!”
陸衍歪著頭,“為什么要給我加分?”
“因為上天在暗示我們有可能是天生一對,為了慶祝,所以給你加十分!”
他的死魚眼有了點波光流動,“我們是天生一對?”
夏渺糾正他的話,“只是有可能而已,你離一百分還差的很遠,還沒有成功的追到我呢。”
他用筷子戳著一塊肉,塞進嘴里,嘀嘀咕咕,“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少年的勝負欲極強,好似燃燒起了騰騰火焰,要把她當成宿敵似的燃燒殆盡,然而桌子底下,他的手偷偷摸摸的碰到了她的手指,發現她沒有排斥的意向后,他順著那根手指一點點的摸上去,最后徹底的握住了她的手。
暖暖的觸感,又讓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個不停。
他好像是在自虐。
可是下個瞬間,女孩的手指穿插在了他的指縫之中,與他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樣。
他的繃帶又一次冒出了黑色的煙。
筷子上戳著的一塊肉掉在了桌子上,他也不嫌棄,干脆不再用不順手的筷子,而是用手去抓起桌子上的肉,就要往嘴里塞時,夏渺一巴掌把他手里的肉給拍掉了。
“掉出碗里的東西是臟的,不許吃!”
陸衍對食物有種奇異的執著,他看著掉在地上的肉,生氣的看向夏渺,“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打……”
他的手被女孩捉住,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巾,擦著他手上沾到的油膩,動作很輕,癢癢的,讓他頭皮發麻,渾身都不自在。
少年的眼睛里閃爍著光,低著腦袋,視線黏在她的臉上,不懂自己現在別扭的像是小媳婦一樣的狀況是為什么。
夏渺忽然抬起臉,問:“你剛剛說我以為你不敢什么?”
陸衍莫名其妙的咽了口口水,脖子往后縮了縮,囁嚅說道:“你、你……你別以為我不敢親你。”
他突然間就找到了借口似的,猛的低下頭去親她,卻被她用手擋住,再然后,她毫不客氣的推開他的臉。
“你給我走開!”
陸衍瞪大眼睛,“你不給我親!?”
“你才吃完東西,臟死了,不許親!”
繃帶之下,他的臉不服氣的鼓了起來。
夜幕即將降臨,新的一場游戲將要開始了。
無頭女還在地里到處翻,尋找自己的頭顱。
連體嬰兄弟各自手里捧著一大袋的紅色果汁,用來補充晚上要活動的能量。
老園丁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坐在樹下的躺椅上,喝著涼茶,好不愜意。
連體嬰哥哥突然說了句:“陸衍又去哪里混了?”
連體嬰弟弟附和,“對啊,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他人了。”
連體嬰哥哥:“難不成那個笨蛋又去玩什么戀愛游戲了?”
連體嬰弟弟:“不會吧,難道他還沒有殺了那個女的?”
老園丁說:“他回來了。”
繃帶少年腳步輕快,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看到路邊上的花,還好心情的踹了幾腳。
經過無頭女的位置時,他忽然“哎呀”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摸出來了一顆巧克力,“渺渺送我的糖果差點就掉了!”
翻找頭顱的無頭女直起身子,傻傻的面對著少年的方向。
再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連體嬰兄弟這兒時,陸衍像是走累了,他停下腳步,把手抬起來,有意無意的在連體嬰兄弟倆面前晃了晃。
“渺渺特意把我的手擦的干干凈凈的,還真是挺有以我為尊的自覺!”
連體嬰兄弟倆面面相覷。
最后到了樹下,老園丁乘涼的地方,陸衍一手捅進身體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個手機,他夸張的叫道:“可惡,明明才分開一小會兒,那個女人居然就用送給我的手機,給我發了想我的消息,真煩吶!”
老園丁“呵呵呵”的笑。
陸衍把壓根沒有亮屏的手機又塞回自己的身體里,他斜睨一眼同事們,神情高傲,與夏渺那高高在上的模樣有七八分像了,他洋洋得意,嘴里卻說的很是虛偽。
“真羨慕你們,沒有人喜歡,不像我一樣,被癡迷于我的女生執著的喜歡著,三天兩頭的就要來騷擾我,不和我牽手親嘴就不舒服,我的休息時間都沒有了,真痛苦。”
連體嬰兄弟亮出了野獸般的爪子,“那我們幫你殺了她吧。”
一柄刀甩過來,穿過連體嬰兄弟的身體,把他們釘在了樹上。
少年的那雙死魚眼冒著灰白色,死氣沉沉,繃帶燃燒,身影模糊不定,他的嗓音沙啞低沉:“你們敢動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