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小杉才十七啊,他怎么能看外來者呢?”顧婭立馬擋在羅彬身前,惶急說:“村里那么多人,誰都比他合適吧!”
村長神色一沉。
“知道了村長,等會兒我送小杉過來。”羅酆啞聲開口。
村長斜睨顧婭一眼后,面無表情地離開。
家里的安靜持續到村長關門,腳步聲遠離后。
哐當!顧婭重重放下菜盆,油漬濺了一桌子。
她紅著眼,扭頭瞪向羅酆,說:“你瘋了吧?小杉是不是你兒子?讓他去守外來者,你想害死他嗎?”
“你冷靜一些,村長的決定,你質疑有用嗎?萬一你讓他覺得咱們家不對勁,那才要出大事!”羅酆雙手抓住顧婭的胳膊,目光深沉道:“你仔細想,村長為什么做這種決定?”
“我怎么會知道?我不管,這太危險!我得去……”顧婭不由分說,要掙脫開羅酆的手。
“他懷疑我們了!”羅酆重重道。
顧婭安靜了下來,錯愕且不安,說:“怎么可能?”
羅彬堪堪回過神來,沒敢吭聲,仔細聽著羅酆的話。
“雖然昨晚在義莊里搪塞了過去,但小杉始終沒了左手小拇指的指甲。咱們家的燈油少那么多,村長不是傻子,肯定會多想的。現在他說什么,咱們就照做做什么,才能洗脫掉懷疑,否則必然會出問題。”羅酆言之鑿鑿。
顧婭面色發苦,無言以對。
羅酆轉而深深看著羅彬,說:“小杉,你明白爸的意思吧?”
“明……明白……”
羅彬回答得有些結巴。
他很難冷靜。
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可能鎮定下來。
羅酆太聰明了,僅憑三言兩語就分析出村長目的想法,他絕非危言聳聽。
燈油是抵御邪祟至關重要的資源,就連給原主招魂,羅酆和顧婭都用偷偷攢出來的燈油。
平白無故燈油消耗變快,村長不懷疑,那才是見鬼了。
羅彬懊惱無比,怪自己昨晚沒想那么多,直接就把燈油給喝了,才會陰差陽錯造成這樣的麻煩。
“給小杉盛飯,等會兒吃完了,再給他收拾兩件衣服。”
羅酆松開顧婭的肩膀,語氣平緩多了。
一小時后,山神廟。
這是個比義莊結構還大的木質建筑,青磚灰瓦,梁柱上了紅漆,厚重而又恢宏。
廟前就是村尾,再往右走便進了旁側大山。
路對面有個平房小屋。
羅酆站在屋外路邊等候。
羅彬和村長在屋內。
十來個平方的小屋,床,木桌,還有個小柜子,一切顯得十分緊湊。
窗戶完全被木板封死,密不透光。天花板上凸起一截銹跡斑駁的鐵鉤,細鐵鏈掛著一盞帶著銅銹的油燈,燈油滿滿,張力讓其沒溢出。
“不能讓任何人接觸,并帶走外來者。”
“若是在天黑前外來者跑進村,你要馬上通知我。”
“他們沒跑的話,天黑前一刻你要點上油燈,將自己鎖在這個屋子里。那時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要視而不見,絕對不能開門或者滅燈,明白嗎?”村長神情嚴肅地和羅彬溝通。
“嗯嗯。”羅彬慎重點頭。
“重復一遍我的話。”村長道。
羅彬幾乎字句不差,重復了一遍。
村長的眉頭才舒展開來:“很好。”
轉身,他走出平房小屋,喊道:“羅酆,你兒子很冷靜,不會有危險的,咱們走吧。”
羅酆回頭瞟了一眼,微微頷首,跟著村長離去。
當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羅彬才重重吐了口濁氣,望著路對面的山神廟,默默想,三天,自己好好呆著就行。
下意識,羅彬往右側看了一眼,水泥路起了巨大的坡度,深入遠處山林。
林木太茂密幽暗,陽光都不能穿透,壓抑感像是潮水一般令人窒息。
……
此時此刻,山神廟內。
山神像造型詭異,頭發灰白,臉皮泛黃,紅色鼻梁高挺直通印堂,嘴巴尖尖凸起,似是喙子。
兩男兩女被捆住手腳,靠在一側的梁柱旁。
他們是市考古隊的成員,柜山有一處被盜挖的古墓,市考古隊去搶救性發掘,結果遇上塌方,好幾個教授被埋,信號完全中斷,衛星電話都打不出去!
因此,由最熟悉路的車隊領頭徐奇開車,帶三人去找救援隊。
結果昨天半夜就不對勁了,隨時有人在路邊笑著攔車,甚至往車頭上撲,他們根本不敢停下來。
清晨進村,本來想著求援,結果村民眼神更不對勁。
最重要的是,在四人的記憶和柜山地圖中,從來沒有這個小村。
怕遇到搶劫,他們飛速離村,可迷了路,沒多久就回到村里。迫于無奈找村民問路,村民扭頭就喊出來百十號人!
他們提速就跑,卻依舊開回村子,接著就是爆胎,被抓……
“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徐奇滿眼血絲,四十來歲的臉顯得分外憔悴,他想要掙開繩索,卻越來越緊。
“誰知道呢徐哥,我剛一直說,千萬不能把車開回來,這村子不對勁,果然出事了吧?”開口的女人叫朱倩倩,二十二三歲,一頭短發,模樣干凈颯爽,神態卻充滿畏懼。
“綁架就是綁架,編一籮筐的故事騙人,什么邪祟,什么離不開村子……這都是他們脅迫我們就范的把戲,今晚我們必須進城找到救援,晚上會失溫,那些教授年紀大了,撐不住。”男人名叫章立,二十七八歲,神情急躁。
“這情況,咱們能趁天黑回到車上就阿彌陀佛了,后備箱里有備用胎。”徐奇說著,狠狠往旁側一掙,倒在地上,腦袋正對著章立手腕。
“小章你別動,我先幫你松開。”
徐奇咬住繩子一頭,腮幫子鼓起,用牙齒開繩結。
“我來過這里……”那帶著淚痣的女人,怔怔看著山神像,喃喃道:“就是這廟里面,第一晚,天黑后章立打開門,很多人涌進來,把章立撕碎,把我們吃掉……”
“第二晚,有人說知道車在哪兒,徐哥相信了,結果被人吃掉了腦子……咱們都死了。”
“第三晚……倩倩,它們撕碎了你的臉……”
“第四晚,我……我……血……有人在喝我的血……”
顧伊人愈發說聲音愈發顫抖,忽地她一聲尖叫,重重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身體弓成個蝦子。
朱倩倩惴惴不安,小聲說:“該不會是真的吧?可伊人在車上時也說了,她不曉得這地方啊?”
章立繃著臉,搖頭,帶著急切回答:“伊人有輕度癲癇,遇到刺激就會出現幻覺。她進了這廟子后一直盯著山神像在看,我就曉得要出問題。徐哥,你快幫我解開,伊人是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