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股極淡的香氣。
茂密樹葉中藏匿極好的小蛇在枝頭緊緊盤繞,直到看見寒沉離開,又等了一會兒,他才離開。
“吱呀——”
剛剛推開窗戶一條小縫的爪子頓時停在空中。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屬實有些明顯。
韓廷雖然沒有聽見腳步聲,但敏銳的直覺讓他迅速躍上屋檐,藏好自己的身形。
寒沉聞聲趕來,目光警惕的將窗戶外掃視一圈,但并沒有什么發現,他雙手扣在窗戶上,準備將其關上,余光卻看到了屋內的地上飄落了一根孤零零的白色長毛。
和白日他在殿下的衣服上看到的似乎一模一樣。
男人捻起白毛。
“貓科動物的毛……”
犬貓天生不對付,皇宮之內的所有侍衛都是犬類獸人,他們都是被精心培養過的,掉毛期間是不可以在主子身前侍奉。
寒沉眸光微沉的看了一眼殿內,漆黑一片,但隱約可以看見床上鼓起的一團小包,僅僅在被子外露出一團有些凌亂的長發。
目光停頓幾秒后,寒沉默聲將窗戶關上。
韓廷沒有想到這個死心眼的侍衛居然守在這里受了一整夜,他貓在屋頂,忍著寒風蹲了一晚上,直到清晨的露珠將他蓬松凌亂的毛發打濕,他才看到那侍衛離開。
韓廷趁機鉆進屋內,關好窗戶,將身上的雨露抖落干凈,這才一拱一拱地鉆進了溫暖的被窩。
沉浸在香甜睡夢中的虞念,意識半模糊間,感受到貓貓蟲的存在,極為順手地將他撈進了懷里。
天才蒙蒙亮,夜洛理了理一夜未換的衣服從偏殿出來。
“陛下大怒,說是在花園內發現了兩根貓毛,現在整個皇宮都在徹查。”過來傳話的侍衛小聲說道。
寒沉面無表情的點頭,“此人確實膽大包天?!?/p>
“陛下的指令我已經帶到,等殿下醒后你記得將此事告知殿下?!?/p>
等傳話的侍衛離開后,寒沉才將藏在空間樞里的白色貓毛取了出來,思索如何將其毀尸滅跡。
夜洛躲在不遠處,將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誰!”
寒沉雖沒有看到人影,卻感受到一股注視的視線,立馬警惕地喊道。
夜洛臉上噙著從容淡笑:“寒侍衛起的可真早啊。”
寒沉冷眸看他,質問道:“質子殿下怎么會在這里?”
眉尾微微壓下,顯然是對這位突兀出現在門口的質子有所懷疑,他的視線落在夜洛衣服的褶皺上。
還是昨日的衣服……
夜洛十分坦然,眉眼舒展開,對于寒沉審視的視線毫無怯意,“昨日殿下將我折騰的太晚,沒有來得及更換衣服,本想趁著殿下未醒來前梳洗一番,恰巧聽到了一些貌似是我不該聽的,是我的問題,我在這里向寒侍衛道歉。”
口中說是道歉,臉上倦色的神情和眼底不掩的挑釁,將男人身上的囂張展露到了極點。
寒沉面無表情,周身的空氣卻驟然降溫好幾度。
“質子聽到了不該聽的,我只能秉公處理,你恐怕該跟我去一趟執法部門?!?/p>
“還是先和殿下說一聲吧,否則我擔心殿下醒來后沒有見到我……會著急。”
夜洛將最后的三個字嚼的像是和弦樂,起伏跌宕,如同寒沉臉上五彩斑斕的黑。
寒沉冷面:“殿下那里我會去解釋,現在你和貓類獸人闖入皇宮事件關系可疑,必須和我走一趟?!?/p>
夜洛假意做了最后的掙扎,卻被寒沉無情拷下。
清晨薄霧朦朧,男人垂眸微微勾唇。
成功將人送進牢獄后,寒沉離開時,天已大亮。
一路上心底卻前所未有的煎熬,只因將夜洛以可疑的名頭送進牢獄前,那人似笑非笑地問他:“寒侍衛,你這是報公仇,還是報私怨???”
他,難道是在以公謀私?
寒沉面色沉重的走了一路。
“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守在門口的京墨雙臂環胸站立,遠遠就看見了寒沉回來時一臉凝重的樣子。
“……無事,殿下醒了嗎?”
“還沒有,殿內沒有任何異常?!?/p>
“昨夜你可有什么發現?”寒沉繼續問道。
京墨頓了頓,“異常倒是沒有,但中途我被一聲鳥叫給引到了別處,回來時倒也沒有看到什么不對勁。”
寒沉點頭,兩人交接完后,繼續讓京墨在暗處護衛。
今日,就連國師拜訪的時間都晚了些。
“寒侍衛,殿下可吃過早餐了?”白玉衡淡淡一笑,錦緞雖遮擋住了他的雙眼,微微側頭傾聽的樣子卻給人感覺像是在看他。
他明知故問,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點頭道:“無妨,我和昨日一樣在會客廳等殿下。”
寒沉目送他離開的身影。
“老大,你說國師真的看不見嗎?雖然他眼睛上裹著布,但怎么感覺他什么都能看到呢?”一旁的侍衛問道。
“不該問的不要問?!焙恋吐曁狳c了這個新來沒多久的小侍衛。
又等了半小時,寒沉見屋內沒有任何要醒的動靜,只能去扣門。
“殿下,國師已經在等您了?!?/p>
睡得正香的人,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白貓打了個哈欠,忽然被自己飄飛的毛發給纏的打了個噴嚏。
碧綠的貓眼瞪大。
壞了……到褪毛期了。
他認命地從被子里爬出來,看見被窩里掉的許多貓毛,心底瞬間小死一會兒。
但很快,他將目光轉向了某個睡容安詳可愛的人。
就是你了!
他一爪子按在了虞念的眼皮上,喵喵呼喚著她起床。
虞念沉浸在夢鄉,下意識將一坨貓抱進自己懷里,捂在胸口,“別吵?!?/p>
韓廷渾身發燙地僵直了身子,直接被女人溫暖的懷抱物理消音。
一雙玻璃球般剔透的眼珠子不知道往哪里看,貓鼻子里都是又香又甜的氣息。
韓廷覺得,自己可能又精神紊亂了。
熟悉的感覺再次從鼻腔涌出,他躺成板板愣是一聲不吭。
虞念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她被迫睜開眼睛,看見小貓咪一臉呆滯的生無可戀的樣子,挺翹的小鼻子下是兩道涌動的血痕。
“小白!”虞念小聲尖叫,火速從床上爬起,將分量不輕的貓抱進了衛生間,給他處理鼻血。
虞念看著趴在洗手臺上的貓,若有所思,“難不成是因為春天到了,小白要找母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