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光榮因楚燕呢干嘔臉色變得難看，皮笑肉不笑道：“燕呢，你別生氣，爸明天就去給你買雙新的賠你，你別總為了這點小事兒鬧，把好好的一個家弄得家不像個家的。宇航他爸上班已經夠累了，別讓他再為這一點點小事操心。”

“你這是在說我沒事找事嘍？”

“爸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媽那嘴……唉，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她是啥樣人，有時候我都想打她！你就別和她計較了，回頭我說她給你出氣，你要是還氣就打我幾下。爸都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和我動手我也不怪你！”

楚燕呢嘴角溢出一絲冷笑：“呵！既然知道她是什么人，就把勸我的力氣用在她身上！別沒懟你幾句，就真把自己好人了？”

吳光榮被說的臉紅脖子粗，看向楚燕呢的眼里有兇光閃過，但很快又掩飾住，再看時還是那副老實巴交、窩窩囊囊的模樣。

楚燕呢早就厭煩了他這副模樣，朝他翻了個白眼，揚著下巴回到主臥，扔下一句：“這些年，誰還不了解誰？你們啊，都別假惺惺的惡心人了！”

跟在楚燕呢身后的吳宇航也冷嗖嗖地俯視著吳光榮微禿的發頂：他都做好媽媽打奶奶，他就攔著爺爺，讓媽媽打個痛快的準備了，沒想到老太太一把年紀跑得倒是快！媽媽這口氣沒出來，心里得多憋得慌？要不他替媽媽把人揍一頓？

吳光榮回頭就吳宇航打量自己的眼神嚇了一跳，在兒子面前賣慘習慣的吳光榮竟不知道怎么對大孫子賣慘，想伸手去摸吳宇航的臉，“大孫子，外面熱吧？”

吳宇航冷笑著將他的手拍開，“別碰我，都是汗！”

“哎哎！看把我大孫子熱的，衣服貼在身上怪難受的。李來芬，你趕緊出來，大孫子要換衣服，別占著屋子磨磨蹭蹭！”

李來芬怕出來挨打，本來不情愿開門，但聽出吳光榮語氣里的警告，只能怯怯地開門出來，剛對吳宇航笑了下，人就被拉到門外，被猛地關上的門撞到后背，疼的她‘嗷’地一聲，緩過來后，盯著緊閉的屋門憤憤道：“都是讓他媽教壞了，這樣的以后怎么指望他能孝順咱們？”

“想找他媽茬，就不會找他不在跟前的時候？”

李來芬不服，“我那不是看她不給你好臉色才沒忍……”話沒說完，見吳光榮朝她瞪一眼，老太太哼了聲，沒再多嘴。

見李來芬不頂嘴了，但眼神還是不服，吳光榮又低聲警告道：“回頭你在兒子面前怎么給兒媳婦穿小鞋都行，當著孫子面收斂點！就是為了兒子，也不能讓他們父子離心了！”

想到兒子是真疼這個大孫子，每次見面都是把大孫子掛在嘴邊，李來芬就撇了撇嘴：這個兒媳太不服管了，讓她很不喜，這個孫子又不是從小在跟前帶大的，長得也像媽，她也喜歡不起來。

但吳光榮都這么說了，想到年輕時挨的打，她還是聽話地沒再和吳光榮頂嘴，但還是惡狠狠地道：“你等他上大學以后的！”這一回，吳光榮沒有開口訓斥，李來芬把所剩不多的牙咬的咯咯響。

楚燕呢一進門就看到靠墻邊的地上堆著的大包小包，有衣服，有鞋子，散發著一股股難聞的氣味。還有半袋沒吃完的大米和一桶剛開封的油，甚至楚燕呢還從里面看到兩個陶罐和一塊腌酸菜用的壓缸石……這一堆東西的數量和份量，可不像兩個老人能提過來的。

床上出門前疊的平整的被子被靠的歪七扭八。被子前放著一袋散裝瓜子，旁邊還有幾個大剌剌放在床單上的毛桃和掉落的瓜子皮。

出門前擦得一塵不染的地板上都是瓜子皮，還有兩個啃得不怎么干凈的桃核，從上面殘留的果肉看，正是缺了兩顆門牙的婆婆的杰作。

楚燕呢只覺得血液直往腦袋上沖，眼前一黑又一黑，二十多斤黃金都治愈不了的煩。

深吸一口氣，冷沉著聲問跟進來的公婆：“我就不說你們在床上吃東西這件事了，毛桃就這么放床上？”

被吳光榮警告后，李來芬也不敢再惹楚燕呢，不然真挨打沒人攔著，她這一米五的身高，可打不過一米七的楚燕呢，甚至笑得相當殷勤，“沒事兒，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媽不嫌你床單臟。”

楚燕呢被氣笑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是嫌你的毛桃弄臟了我的床單！”

李來芬一聽眉眼就立了起來，剛要炸毛，被吳光榮在后面拉了下，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么，李來芬才又換上一副笑臉，“是媽不對，媽現在老了，人都蠢死了，沒想那么多，媽找個東西墊墊，你可千萬別和吳澤生氣。”

說著從床頭上面扯過一條藕粉色毛巾墊在毛桃下面，看毛巾上面的深色痕跡，這還是擦過桃毛的。家里只有楚燕呢喜歡粉色紫色這種少女心的顏色，這條正是她泡腳時用來擦腳的那條。

楚燕呢抿著嘴，一直都是這樣，老兩口總是‘無意’地禍害東西，每次禍害的又都是她的東西。

從前用她的洗臉海綿擦馬桶，被她逮個正著，李來芬委屈巴巴地說她不知道，以為那是抹布。卻又在她信了李來芬真不知道時，又對著她揚眉挑釁：“咋不知道那是洗臉的？不知道我還不用哩！真生氣了？嘿嘿，我就愛看你生氣！”

當楚燕呢把原話說給吳澤聽，吳澤怎么都不肯相信他那對善良慈祥又老實巴交的爸媽會干出那種缺德事，“媳婦兒，我爸媽年輕時沒趕上好時候，當了一輩子工人，都沒什么文化，但壞心思他們肯定沒有，你別對他們有成見。”

經歷的多了，楚燕呢對這兩個老家伙是生理性厭惡，聽到他們的聲音都會血壓升高，心頭煩躁，更別說能夠和平相處了。

她曾不只一次因為老兩口人面人后兩副面孔和吳澤吵架，每一次吳澤都相當不悅地說：“怎么可能？我爸媽那么老實的人，從來只有別人欺負他們，他們怎么可能欺負別人？你有啥不滿都和我說，千萬別為難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