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是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不像酒店,更像正常的家,地方不算很大,布置卻很精致,對于一個搞設(shè)計的人來說,這樣的裝修風(fēng)格,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身上的衣服原封不動的還在,自己都能聞到一股難聞的酒味。
江檸在房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心里突突直跳,直到在電視柜上看到一張熟悉的照片時,心里莫名的松了一些。
那是楚原的照片。
這是他的公寓?
目光觸及四周,卻并未看到有另一個人影的存在。
江檸掏出手機,習(xí)慣性的找電話號碼,又唾棄了自己一遍,他根本沒有那個男人的手機號碼。
回到房間才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放著一疊衣服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遒勁有力幾行字。
“醒來后洗個澡換身衣服,不要鬼叫,昨晚我睡在別處。備注:麻煩把床單洗了,太臭了。”
.......
自從遇到這個男人,她有太多的無言以對了。
送別人回家的人,結(jié)果自己先睡著了,還睡在別人家里,就算什么都沒發(fā)生,還是覺得實在丟人。
江檸換上了楚原留下的衣服。
很合身,只不過并不是她喜歡的款式。
天藍色束腰連衣裙?
這從來都不是她的風(fēng)格啊!
得在萬花叢中攢下多少的經(jīng)驗,才能如此準(zhǔn)確地知道她的尺寸......
江檸在鏡頭前再次將裙子整理了一番,再看鏡中的人,越看越覺得陌生。
換下來的衣服,味道著實不喜人,想找個袋子裝上,結(jié)果翻箱倒柜才在衣柜里找到一個紙袋子,順便發(fā)現(xiàn)碩大的衣柜竟然就掛了幾件衣服。
牙刷是新的,毛巾也是新的,包括腳上的拖鞋,也是新的......
江檸冒出一個邪惡的念頭,這莫不是那男人在外金屋藏嬌的地方吧,要不然怎么設(shè)備這么齊全?
她走進臥室把床單被套都扯了下來,扔進了洗衣機。
一切搞定,肚子咕咕直叫的同時,門鈴聲也響了。
江檸以為是楚原,醞釀了半天想說的話,結(jié)果在開門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時候,全消失不見了。
“您好,這是您的外賣。”
“我的?”江檸很意外。
“您是叫江檸吧,是的話,就沒錯。”外賣小哥笑嘻嘻道。
江檸伸手接過,慢慢地關(guān)上了門,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一碗小米粥,一個雞蛋,幾塊南瓜餅,很清淡,也很對她的胃口。
她的胃因為長期的喝酒熬夜,一直不怎么好,所以私下里,她吃的東西都比較清淡。
想不到那個男人,還挺貼心......
江檸吃著早飯,思來想去,總覺得是真的欠了別人的人情了。
吃完收拾好,將床單晾到了陽臺,見沒什么可收拾的了,這才出門。
門剛要打開,聽見門外有說話的聲音,立馬停住了旋轉(zhuǎn)把手的動作,等聲音消失了,才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
整個過程,就像在做賊。
這是楚原的地盤,她一個女人大早上從這里出去,萬一被左右鄰居看到,著實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反正名聲不好無所謂了,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總不能忘恩負義地給人家制造麻煩。
江檸上了出租車,才松了一口氣,路上收到了吳奕維很生氣的電話。
“你要死啊,又是一晚不歸,是不是又一夜不睡地加班了?你公司沒了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啊!你花錢請的那些員工是干什么用的啊!你這剛剛在醫(yī)院走了一回,又狗改不了吃屎了!”
江檸的耳朵差點被震聾,對他的狂轟濫炸毫不介意:“沒有,昨天跟客戶喝酒,喝多了,就睡在公司了。”
“真的?”
“真的,騙你是小狗。”
江檸心下想笑,反正奕維也做過好多次小狗了,換她做一回也無妨。
“行吧!”吳奕維這才收了脾氣:“這兩天我要出差,冰箱里我給你放了一些速凍餃子,你要餓了又不想做菜,就把那餃子煮了吃。”
“好。”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會表現(xiàn)得出奇的乖,“放心吧,餓了我會吃的。”還不忘補充一句,“你真賢惠。”
“掛了。”
風(fēng)風(fēng)火火,不給她說個再見的機會,這個為她操碎了心的男人啊,誰要嫁給他,該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周晉見楚原進來,連忙湊過去:“老大,昨晚后來怎么樣了?”
“挺好。”楚原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小子呢?”
“他估計還沒醒呢。”周晉被成功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昨天晚上喝得跟個鬼似的,一路說胡話,我真想半路給他扔下車。”
楚原能夠想象到那場面,周晉是好脾氣,換做他,說不定真給他扔下車了。
“老大,你怎么不問問你小女朋友。”周晉笑道。
“她怎么了?”
“沒什么大事,只是比較好奇,你昨晚招呼都沒跟她打一個,就給人家撂那兒了,你就不怕人家生氣啊。”
楚原站定腳,想了想,道:“她生氣了?”
“估摸著是生氣了。”周晉分析,“送我們回去的時候,一路都不說話,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了,又追問我你去干什么了?”
“你告訴她了?”
“當(dāng)然沒有!你當(dāng)我傻啊,難不成我告訴她,你男朋友去解救別的女人去了?我要這么一說,就算沒事,這女人胡思亂想的本事可不是蓋的。”
即便柳婉悅再怎么言聽計從,一旦涉及另一個女人,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看來老大你得哄一哄了。”
楚原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有個朋友是做品牌化妝品的嗎,跟他買一套,替我送過去。”
“我送過去?”周晉一臉不可置信,“老大你沒搞錯,你哄自己女朋友,讓我送過去,這到底哪兒跟哪兒!”
楚原拍拍他的肩膀,“你老大我很忙。”
“我也很忙的好不好!”信個鬼了,“我反正不去!”
楚原也不氣餒,“讓那小子去。”
周晉默默的替同伴哀悼。
“誒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后來你們怎么樣了?”
對于他后知后覺的返回了最初的主題,楚原好心勸告,“晚了,剛剛想告訴你的,你又扯半天別的事情。”
周晉丈二摸不著頭腦:什么叫扯別的事情,那可是你女朋友啊老大!
回到辦公室,楚原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送那個女人回到郊外的公寓再折騰回來睡覺,已經(jīng)很晚了。
沒想到那個女人喝完酒后是一副完全與世隔絕的模樣,他從出租車上一路抱回公寓,半路保安還跟他搭了句話,她愣是沒醒來過一次。
怕是被人吃干抹凈也毫無知覺吧。
他沒有強制性地喊醒她,更沒有無情地把她丟在路邊不管,讓她安穩(wěn)地睡上一覺大概是他楚原這么久以來做的最仁慈的一件事了。
夜深人靜,一切好像變得唯美了起來。
她安靜地睡著,手背上還留有之前扎針過后的淤青痕跡。
那么一瞬間,鬼使神差的,他用手里的熱毛巾,敷了上去。
兩個人離得很近,她的唇薄厚相當(dāng),不施粉黛卻自帶紅潤。
如果,他現(xiàn)在告訴周晉,昨晚,他很想湊上去啃一口,會不會被當(dāng)成一個大笑話。
周晉他們一直開玩笑,說他對女人的興趣完全不及對生意的興趣的萬分之一,這話雖說有些夸張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事實依據(jù)。
這點,柳婉悅最深有體會。
對他身邊出現(xiàn)過的女人,確實如此。
柳婉悅女朋友的身份做正之后,也沒感覺他對她的態(tài)度上有任何的變化。
溪韻跟錦域同時中標(biāo),出乎了很多人的預(yù)料,在這之前,錢欣鈺對外放話,說她已經(jīng)讓人打過招呼了,這個單子他們向鼎勢在必得。
誰也不知道錢欣鈺找了哪位大領(lǐng)導(dǎo)去打的招呼,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她勢必氣急敗壞的。
一大早江檸就接到了老邢的電話。
“這錢欣鈺可真是有本事,找關(guān)系找到我的上頭那邊去了,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搞到的這層關(guān)系,一大早上頭就給我打電話問這個標(biāo)的事,我說已經(jīng)決定給你們兩家做了,上頭倒是沒說什么,應(yīng)付應(yīng)付她也就過去了,畢竟這個工程是我這邊負責(zé)的,但是我得提醒你們,特別是你這邊,一定不能馬虎了,這要出點什么紕漏,錢欣鈺那女人,我估摸著會給你使點絆子。”
“最近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除了她也沒別人了,那女人,做起生意來是真的六親不認(rèn),我是懶得跟她打交道,你自己想開點,有些話能不聽就別聽,嘴長在別人身上,你還管得著?”
一大段話換來江檸的一句“嗯”。
老邢掛了電話,江檸嘎嘣嘎嘣地嚼著餅干當(dāng)早餐,就很突然地想起了那碗小米粥,腦子混沌了那么一瞬后立馬清醒了過來。
孫超急吼吼地朝她奔了過來。
“江總,中,中標(biāo)了!”
江檸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要是再中個更大的,你是不是得暈過去?一驚一乍的!”
“我是高興啊,你想想啊江總,我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你以為我們溪韻這么個小羅羅,肯定分不到一杯羹,你以為這個標(biāo)肯定是向鼎或者錦域他們的?你以為我們溪韻一點實力都沒有?”江檸給自己倒了杯水,懶洋洋地倚到沙發(fā)上。
“不是!”孫超急眼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江檸不看他。
“不是的不是的!”
“是的。”
“真不是的江總!真的!”
江檸這才轉(zhuǎn)頭看著他,臉上竟然帶著調(diào)侃的笑容:“是不是感覺解釋很無力,也很徒勞?”
孫超愣了一下,乖乖道:“是啊。”
“所以說,不要試圖去說服跟你意見完全不合的人,也不要花時間跟一個根本不信你的人做解釋,只要你是對的,勝過千言萬語,懂了嗎?”
“懂了。”孫超若有所思地點頭:“可是......”
這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實在是難聽了點,本來還努力地想了幾句臺詞,準(zhǔn)備進來好好安慰一番呢,誰知道人家根本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