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懷心里有數，言不由衷地討好，“好了好了，就算我錯了吧，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當初你放消息出去，說她是被開除的，我不也閉緊嘴巴沒有拆穿嘛，寶貝兒啊，你喜歡怎么來就怎么來，我不管了，行不？”

這一聲寶貝兒叫得人起雞皮疙瘩，但對于四十有余的錢欣鈺來說，卻分外受用，略微肥胖的身子擠坐上了孟長懷的腿上。

過于沉重的負荷讓孟長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瞬間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也沒怪你的意思，就是心里憋得慌，看那個女人搶我們生意我就來氣，說來說去，我也是為了公司好，我這么拼死拼活的，還不是為了讓你將來退休后有個好的生活保障?！?/p>

孟長懷伸手摟過勉強能摟住的腰，在她滿是粉底的臉上親了一口，“知道，我都知道，知道你為這公司，為了我，很辛苦，好了，不生氣了，等晚上我好好伺候你，你想怎么樣都行，我保證不反抗。”

錢欣鈺頓時服軟，“你個死鬼，都這么大年紀了還精力這么好，討厭！我都快被你折騰死了，不看著你點兒，還不知道被哪個狐貍精給勾搭去了呢。”

“哪個狐貍精也不敢勾搭啊，這不是有你嘛，有你就夠了，其她人我不稀罕?！?/p>

這話讓聽得錢欣鈺心花怒放，“討厭！這可是你說的，晚上都聽我的?！?/p>

倆人不顧此為辦公之處，你儂我儂的好一會兒才罷休。

孟長懷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對他來說，沒做成邢主任那邊的單子其實是小事，只不過看著如今的江檸，倒頗有錢欣鈺的幾分影子，真不知道將來有一天，那丫頭是不是也有錢欣鈺這般的心計和潑辣狠絕。

這邊，江檸剛走到樓下就直接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

“我說一人開輛車，你說太浪費了，非得共用一輛車，我答應了！我說讓你別來公司接我，你來了，這我也認了！可我一再強調，你們到了后在公司樓下等我就行了，為什么你還要去公司？”

對于她的責怪，楚原一臉笑容，“作為暫時的合伙人，我不得參觀一下我的合伙人的公司？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合作?！?/p>

江檸無言以對。

剛剛從公司出來，她不是不知道身后那幫家伙探頭探腦的樣子，私下里肯定又在八卦那些不切實際的內容。

她是真不希望因此傳出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

可偏偏這人！

她越忌諱什么，他越上桿子地往上湊。

真的是窩火！

“反正我說什么，你都不聽的！”江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又怨又氣的話。

明明是生氣，可聽在楚原耳朵里，倒有幾分小女生鬧情緒的撒嬌模樣。

“那倒不是，也分事情的。”

江檸不理他，埋頭就走。

車子就在跟前，她拉開門趕緊鉆了進去，誰知道這個男人也鉆上了后座。

“你不是暈車？坐前面不是更好？”

小陳是楚原的專屬司機，聽到江檸的話，頗為驚訝，“我們楚總，不暈車啊?！?/p>

“你不是說......”

楚原笑瞇瞇地責怪，“江總說我暈車，我就暈車，悠著點開就是了，哪兒那么多廢話?！?/p>

“好咧?！绷晳T了楚原別樣式的溝通方式，小陳笑嘻嘻的踩下了油門。

“楚總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江檸往車門邊挪了挪，盡量讓自己離他遠一些。

“我向來很好說話。”楚原慵懶地靠上椅背，雙手交疊在胸前，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江總也向來對我有誤解?！?/p>

“神經......”

特地放低了聲音，還是被耳尖的人聽到了，“隔墻有耳，我可聽見了。”

“懶得理你！”江檸側過身子，轉向窗外。

飛馳的風景單調又乏味，密封的空間很容易讓人犯困。

這一路會很長，以往有外地的出差，都是孫超跟著江檸一起去，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多少不會這么無聊。

但眼下，三個人有兩個是穿一條褲子的，獨獨她是個外人，身邊的這個男人，又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氣氛，簡直要了她的命。

早知如此，就不該心軟答應坐他的車。

小陳偶爾透過后視看看兩人，心下有些好笑，但又有些奇怪。

除了楚總交好的另外兩個老總外，還沒有誰這么懟過他，更稀奇的是，被懟的人竟然不生氣。

江檸終于在安靜中進入了夢鄉。

她做了個夢，一個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夢。

夢里，媽媽在柔和的燈光下，一針一針地縫合著被她弄壞的布娃娃，她坐在媽媽的腿邊玩著自己的手指。

“檸檸都這么大了，還是喜歡玩自己的手指?！眿寢尩男θ莺苊?，聲音很溫柔，可以讓她盡情撒嬌的溫柔。

“我長多大都是媽媽的孩子呀?！?/p>

“乖?！眿寢屝χ念^，“檸檸，媽媽要走了，以后媽媽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保護好自己，也要幫媽媽照顧好弟弟，知道嗎？”

她抬起頭，心里有些害怕起來，“媽媽，你要去哪兒？”

媽媽沒有說話，轉身便走，越走越遠......

她急了，跺著腳大聲地叫喚，“媽，你到底去哪兒啊？”

沒有回應。

背影漸漸地模糊，她心急如焚地追了上去，可越追媽媽似乎消失得越快，她瞬間痛苦，心如刀割，一不留神將自己絆倒在地......

江檸猛地驚醒，睜開眼才發現是一場夢。

一個似乎做了很多次的同樣的夢，額頭上的冷汗告訴她，她又夢魘了。

一轉身，一雙裝滿了浩瀚星辰的雙眼近在眼前。

這雙眼生得很美。

但再美，被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也是不舒服的。

“做噩夢了？”

見他的模樣，似乎是真的關心，“沒事?！?/p>

“不得不說，你的睡眠質量是真的不錯，這才走出多遠的距離，你直接秒睡不說，還順便做了個夢，都說沒心沒肺的人睡眠質量才高，看來所言非虛啊。”

江檸恨不得拿個膠帶把那嘴堵上，“你不說話會死是不是？”

“不會?！?/p>

“那就別說話。”

“言論自由?！?/p>

“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下車，我自己打車過去?！?/p>

“荒郊野外的，叫不到車的，而且現在下車，路上萬一有狼，吃人的?！?/p>

......

騙三歲孩子呢。

“小陳，靠邊停車。”江檸置了氣。

小陳看看楚總，又看看江總，在油門和剎車間來回糾結......

“別為難小陳了，他要是聽你的話，那就是對我不忠，要是不聽你的話，又對你不尊重，你都能舍己替自己的員工出頭，又何苦為難我的一個小員工?！?/p>

江檸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走吧?！?/p>

小陳暗道：楚總啊，你可別刺激江總了，你沒看到江總都一副想要掐死你的表情了嗎。

“生氣了？”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瞧那張本來就嚴肅的臉此時變得更加的無法直視了。

江檸沒理他。

“挺好，至少你不會再沉浸在噩夢中了?！?/p>

江檸還沒領悟過來，就見他遞過來一杯水。

確實有些口渴，于是江檸接過，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入口。

江檸看著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品種！

小陳更是詫異，感情這楚總吹了半天的熱水，是給江總喝的??！

啊啊啊，這......這一趟沒白來啊，想不到他們楚總還有這么細心溫柔的一面?。?/p>

江檸感覺手背微微有些疼，這才發現，剛剛夢魘得厲害，一只手的指甲掐進了另一只手的手背，留下一道紅色的指甲印，漸漸顯出了血印。

“你怎么三天兩頭受傷？”

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滿。

江檸覺得他簡直就是住在大海邊的人，“跟你有關系嗎？”

“沒有?！背卮鸬煤芨纱?，“咱們是一起出來的，我是擔心你萬一有什么事的話，我也逃不了責任?！?/p>

“請問楚總?！苯瓩幇咽直硵傇谒难矍埃斑@樣，能有什么事？”

楚原握住她的手指，轉了轉，“手很漂亮，不要有疤，否則就不好看了。”

江檸毫不留情地收回了手，剛要開口，又聽他道，“聽說唾液可以消毒，要不要我給你傷口上來點？”

江檸咬牙，“就你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還能消毒？我還怕被你毒死呢?！?/p>

楚原一愣，難得被懟得啞口無言。

“你要是能把嘴閉上，或許能給我止痛?！?/p>

江檸的迎面回擊讓小陳大跌眼鏡，很快，他便聽到了自家領導毫不掩飾放聲大笑。

很壯觀，他還從來沒看到楚總這么肆無忌憚地笑過。

他在笑，她在瞪，笑的人絲毫不顧及被笑之人的憋屈，“你說，要是讓你員工知道，他們崇拜的江總，原來也有這么粗俗的一面，會不會從此對你改觀？”

“那你的員工，要是知道他們崇拜的楚總，其實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幼稚鬼，會不會對你改觀呢？”

不搭理已經不管用了，江檸直接懟了回去。

小陳終于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瞥見領導犀利的眼神后，渾身一抖，“對不起，楚總。”

“你盡管笑，放開來笑，憋著不難受嗎？”江檸故意道，“別怕，要是被開除了，正好我缺個司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