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帶了些涼意,拂過臉頰,有些冷,腦子卻清醒了很多。
最近,她開始莫名地變得有些感性起來了。
江檸漫無目的地走著,在哪里不重要,去往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讓自己的心情恢復到從前那般。
前天無端對那個人發(fā)了火,今天一天,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她盼著他出現(xiàn),好跟他道個歉。
可又盼著他不要出現(xiàn)......
路邊的燈光下站了一個人,身材頎長,俊逸非凡,熟悉的臉龐在燈光下如夢如幻,顯得那么的不真切。
直到那人朝著她走了過來,她才驚覺,是真實的。
是夜色迷人?還是思維游走?她竟然沒有走開,等待著他的靠近。
楚原靠近她,“還在生氣?”
誘人的唇,低沉的嗓音,溫柔而充滿魅力。
如果不是她這些年過于的清醒寡欲,現(xiàn)在絕對會淪陷其中。
明明該生氣的是他,他卻主動來找她。
“沒有。”她有點不敢看他那雙含笑的眼眸。
“那你在想什么?我看你一直在發(fā)呆。”
她抓住了重點,“你一直跟著我?”
“也沒有一直。”他如實道,“就跟了一會兒,你不會又生氣吧?”
江檸沉默著沒說話。
他看起來好像很擔心她生氣的樣子。
“昨天的事,對不起。”
“昨天什么事?”他揚著唇,好似真的什么都忘了。
她更尷尬了一些,“不記得就算了。”
這樣倒顯得她更狹隘了......
“我送你回房吧。”
“不用了。”
“大晚上的,一個美女單獨走在路上不安全。”
江檸忍不住笑了,“楚總是不是忘了,這是你的地盤。”
楚原輕笑,“我還真忘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隔閡一下子被消除了。
“走吧。”他柔聲道。
“好。”
他們并肩而行,腳步放得很慢。
江檸突然想起了那次出差在酒店的那個晚上。
他們也是這樣,沉默著,并肩而行。
“楚原。”她低低喚了一聲。
“嗯?”
“我......”
有些話,她想跟他說清楚。
可從叢中突然竄出來的三個人,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
來人并非善類,一看就是不成器的小混混。
本跟她并肩的人,長臂一攬,將她護在了身后。
江檸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目光撇過他微微握住的拳,拇指和食指緩緩地摩挲著。
“不關你的事,讓開!”男人兇神惡煞地叫囂。
看來是針對她無疑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出自誰的餿主意。
“想動她?”楚原笑得燦如桃花,“很久沒活動筋骨了,不知道你們幾個的骨頭我能拆下來幾根?”
沒有絲毫的恐懼,泰然自若,冷靜異常,那雙微笑著的雙眼里,透著絲絲的警告和殺氣。
打頭的是個小伙子,約莫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倒是不賴,只可惜了,是個流氓加法盲。
江檸從他的背后探出腦袋,“他說的,可能是真的,你們最好聽進去。”
小頭頭兒十分不屑,“你當老子是嚇大的。”
“我不是在嚇唬你們,我是好心的提醒。”江檸指了指楚原,“這個男人,有的是錢,指使你們的人給了你們多少,他可以給你們更多的錢。”
楚原啼笑皆非,“你可真有讓我當冤大頭的本事。”
“比起錦域的財力,我確實自嘆不如,就不逞這個強了。”
“可他們好像是沖著你來的。”
“你不是沒走?”
“我看了場好戲,你就氣成這樣,如果再走,我怕以后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
“誰說我生氣了!”
“還不承認?”
“沒有!”
“好。”楚原勾唇,“你說沒有就沒有。”
這男人!
“媽的,當我們不存在啊,你們在這兒打情罵俏呢!老子不稀罕你們的臭錢,老子就是看不慣,你趕緊滾!”
楚原的眼神驟然變冷,“我要是不滾呢?”
“廢什么話,打!”
對方的目的性非常強,避開楚原,一味地想靠近江檸。
耳邊傳來楚原低沉的一聲:“先走。”
江檸站著沒動。
這一刻,她沒有害怕,只是擔心。
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楚原。
她擔心這些小混混傷到他。
江檸啊江檸,你真的是魔怔了......
不需片刻,混混們已經在地上挺尸了。
手臂都被折斷,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早就沒了剛開始的氣焰。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下手,夠狠。
江檸用腳踢了踢嗷嗷叫的其中一個,“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些?”
楚原整理一下衣服,“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楚原心軟的人,寥寥無幾。”
江檸打趣,“好吧,看來我以后要多討好楚總了。”
楚原將她拉到了身邊,“不需要,這寥寥無幾中,你占一位。”
江檸怔住。
“我打個電話。”
說著,他掏出了手機。
一個身影快速的掠過江檸,等她反應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明明還在地上挺尸的另一個人,突然就站了起來,朝著楚原沖了過去。
瞥見那人手里的小刀,江檸的心臟突突了幾下。
沒有任何的思考,她擋了上去。
心驚,不過如此。
眼前的一幕,讓楚原差點忘了呼吸。
一個女人,要以什么樣的勇氣,才敢徒手抓住那把鋒利的刀子。
窒息,憤怒,驟然陰冷的神色,讓持刀的始作俑者也愣住了。
剎那間,一雙手,朝著他的臉部劈了下來。
那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得他火冒金星,手里的刀子掉落,身子隨著楚原的抬腿飛了出去。
江檸死死地捏著拳頭,以減少血液的流出。
割破掌心,真疼......
可鮮紅的血液還是從指縫間源源不斷地往下流,滴在了地上,也滴在了驚慌失措的男人身上。
楚原的心,徹底地亂了。
“捏緊,別松手!”他沉沉地低吼。
他承認,這一刻,他心疼了。
從骨子里透出的那種很無助的心疼。
一如既往地,她不哭,也不鬧。
但他知道她很疼,**的疼痛,逼得她頻頻冒冷汗,受傷的手開始顫抖。
楚原撥通了手機,不等對方說話,“馬上開車到門口,馬上!”
他緊緊地包裹住了那只顫抖的手,全然不顧難看的血沾染了自己,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安慰聲,“別擔心,沒什么大事。”
她竟然還在安慰他......
江檸一度忍得很辛苦,實在疼得厲害的時候,她看著眼前失了分寸的男人,扯出一絲苦笑,“你還是讓我受傷了。”
冷峻的臉略顯失落,“是,我食言了。”
江檸的心情卻不算太壞,“這下,欠你的,總算還清了。”
“江檸!”楚原勃然大怒,“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拿自己的命就為了還什么狗屁債?”
“人這輩子,欠什么都不能欠了情,更何況。”江檸自嘲地笑笑,“是你的情。”
楚原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看著那只觸目驚心的手,“可你卻讓我欠了你的,你很自私。”
她自私嗎?也許吧。
“楚原。”
“嗯。”
“我......太疼了。”
楚原將她摟進懷里。
她額頭上的冷汗蹭在了他的臉頰上,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這附近就有家醫(yī)院,醫(yī)療技術很先進的,很快。”
半晌,又聽到一聲淺淺的低語,“還不如一刀落在我身上。”
江檸笑了,笑得很難看。
她覺得這場英雄救美很劃算,讓她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也會驚慌失措,也會六神無主。
周晉來得很快,在看到那只可怕的手時,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來不及問為什么,連忙打開了車門。
此時的江檸,因為失血過多,面色早已蒼白。
楚原害怕她睡著,不停地拍拍她的臉,聲音略微有些急促,“讓你走,為什么就是不聽呢,你這女人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她沒聽清。
他突然離她很近,近得能夠聽見他的呼吸聲,呼吸掠過她的臉頰,癢癢的,有些不舒服。
“你弄疼我了。”江檸忍不住抱怨。
他的臉頰離她遠了些,說話的聲音卻一下子提高,“安保系統(tǒng)一向都是趙凌然負責的,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此時的周晉也沒心思替同伴哀悼了。
無數(shù)次從后視鏡中的窺探,心里有著無數(shù)個疑問,也有著太多的擔心。
周晉腳踩油門,開得飛快,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一路,什么都沒問,什么都沒說,心里,不是滋味。
車子還沒停穩(wěn),楚原跳下了車,繞過車身,抱下受傷的人,“調監(jiān)控,讓警察來處理那幾個東西。”
周晉看了一眼飛快奔跑的人,突然對遠去的人,有那么一絲的陌生。
這樣的失態(tài),印象中,他是從來不會有的。
很快,他收斂了思緒,給安保部的經理打過去了電話。
安保部經理在掛完電話后,全身都在冒冷汗。
在他的管轄范圍內出了這么大的事,驚動了最高層領導,這個坎兒他要怎么才能過去!
醫(yī)生試圖打開江檸的手,卻被她捏得死死的,她疼得實在太厲害了,不敢輕易地松開。
楚原將她的頭按進自己懷里,輕聲誘哄,“乖,放松,把手打開,醫(yī)生要看看傷口。”
她第一次,受他蠱惑。
手心攤開,醫(yī)生看了一眼,滿臉驚恐,“我的天!怎么傷成這樣!”
猙獰的傷口讓一個男人都不忍直視,這個女人竟然不哭不鬧。
傷口有些深,處理起來需要點時間,整個過程,醫(yī)生都很小心翼翼。
楚原緊盯著醫(yī)生的每一個動作,生怕他重了手,讓她更疼。
他的手緊緊握著她的,每聽到她因疼痛難忍而輕哼一聲,他的眉頭就會多皺幾分,仿佛受傷的是他自己一樣。
從來沒有,這么擔心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