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覺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很厲害,心中吐槽了一句:“沒那么衰吧?”
今晚已經(jīng)夠倒霉了。
不會什么怪事都讓自己碰到了吧?
他又小心翼翼挪動了一下屁股。
然后徹底死心了。
他確定,
自己身下就躺著一個軟綿綿的“人”。
不。
雖然有彈性,
可體溫微涼。
大概率是尸體。
“咕...咕嚕...”
喉管吞咽口水,仿若吞鐵。
聲音雖然不大。
可在這密閉的棺材里卻格外突兀。
季云心驚膽戰(zhàn),連呼吸都成了負(fù)擔(dān),就怕驚醒了身下熟睡的尸體。
換作別的地方,
季云肯定嚇得第一時間推開棺材板就跳出去了。
可現(xiàn)在外面到處都是鬼,而棺材里只有一只。
心中只權(quán)衡了一瞬,季云覺得好像躺在棺材里,也不能讓自己境況更糟糕。
而且自己都進(jìn)來這么久了,
也沒發(fā)生什么像是尸體突然詐尸的恐怖情況?
漸漸地。
季云也懷疑:是不是,就只是一具尸體?
自己嚇自己?
咦,不對啊。
我怎么會用“只是”這個詞?
季云心中吐槽了一句自己。
正常人怎么會覺得和尸體睡在一起是還慶幸。
何況還是在棺材里。
那是一種和人鬼合葬的荒誕感。
等了好一會兒。
身下的尸體也沒有動靜。
棺材外面也沒了動靜。
季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心中捉摸起前因后果來:“這棺材里會是誰的尸體呢?難道是那鬼新娘?”
這不僅僅是好奇,而是為了后面的變故做準(zhǔn)備。
涼了,但不僵硬,大概率是僵尸。
又或者什么特別的陰物。
他可不想突然詐尸,自己死的糊里糊涂。
反正想著躲不過,季云索性心一橫,一直無處安放的手也落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什么。
他摸到了一片細(xì)膩的刺繡綢緞。
當(dāng)即確認(rèn)了,
果然是新娘的嫁衣。
可漸漸地,季云又發(fā)現(xiàn)好像不對。
這鐵棺材雖然大,一人一尸重疊在一起,總歸有大片肢體接觸。
剛才還沒分辨仔細(xì),現(xiàn)在一感知。
身下的觸感彈性十足,身段略顯豐腴。
尤其是剛才挪動身子的時候,他觸碰到了一些輕柔的觸感。
躺著的身長也比自己只短一小節(jié)。
而他見過那鬼新娘在屏風(fēng)后的影子,嬌小偏瘦。
和棺材里這具明顯有出入。
對比出詫異的剎那間,
季云瞬間頭皮發(fā)麻。
他猛然意識到了什么。
不對!
棺材里這具尸體...
不是鬼新娘,
而是那進(jìn)墟境后一直就沒看見蹤影的禁婆!
.......
“這家伙怎么會在這里?!”
一念之間,寒氣從季云腳底直沖腦門。
頓覺整個后背的雞皮疙瘩都個硌人了。
自己怎么把禁婆給忘了!
季云也萬萬沒想到,已經(jīng)奪走了“那封信”的禁婆,竟然一直藏在棺材里。
還穿著嫁衣,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覺像是這禁婆占了鬼新娘的嫁妝,有種鳩占鵲巢的意思。
想起之前“商小雨”的話,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的席卷季云心頭。
這棺材是待不下去了。
可出去又不敢。
季云陷入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兩難境地。
此刻不僅僅是呼吸聲。
心跳也蹦蹦蹦,劇烈跳動,在棺材中發(fā)出錘擊般清晰響聲。
大概是自己的反應(yīng)太大。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季云發(fā)現(xiàn)身下的禁婆醒了!
尸體身上突然冒出了一根根血色絲線。
那些象征姻緣的紅色細(xì)線像是縫合衣服的針線,一點(diǎn)點(diǎn)刺入季云的皮膚里,也把兩人縫合在了一起。
季云只覺得微微有些刺痛,頭也瞬間有點(diǎn)暈。
嗯...
流血嘛,頭暈是正常的。
意識恍惚間。
他發(fā)現(xiàn),明明棺內(nèi)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卻幻視般看到那棺材壁上銘刻的神秘經(jīng)文漸漸亮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寫的什么,仿佛看到了夏夜星空一樣,無盡的奧秘。
那種信息過載的感覺,讓大腦昏昏沉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季云意識再次清晰,回過神來的哈斯后,手已經(jīng)觸碰到了一片濕漉漉的溫?zé)嵫獫{。
那是他自己的血。
已經(jīng)在棺材中堆積了一層。
.......
“不好,中招了!”
季云意識到大事不妙。
這流血量,繼續(xù)待下去遲早得死。
他沒想坐以待斃。
恐懼讓他爆發(fā)出了驚人力量。
雙腿猛地一踹,棺材板被掀開。
奇怪的是,這一腳并沒有踹到鐵板。
而是柏木的質(zhì)感,沒費(fèi)多大力氣就蹬開了!
鐵棺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變成了木棺材。
“哐當(dāng)”棺材板落地。
季云彈射般跳了出來。
他想遠(yuǎn)離這邪門的棺材。
可剛奔走兩步,身體倏地一頓。
手腳像是被拉扯,肌肉撕扯生疼,停在了原地。
紅燈籠照清了視野。
季云這才看清楚,自己的手腳上的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一根根紅線穿刺,捆綁了起來。
絲線繃直,他此刻就像是提線木偶,完全動彈不得。
“完了!”
季云手腳吃痛,心中大呼不妙。
等等......
紅燈籠?
之前都不是綠色的鬼火燈籠嗎?
他轉(zhuǎn)頭一看,此刻自己竟然在劉家大院的堂屋。
正是之前劉少爺和那新娘拜堂的地方。
不是倉庫。
不過此刻排位上卻不是劉家先祖,而是季家牌位!
季云想到了短信上的話,意識到了那禁婆要干什么了:拜堂!
那禁婆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徹底篡命。
原來在這兒等我!
季云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卻又無可奈何。
這禁婆的手段太過高明,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命運(yùn)線拉扯,讓他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
.......
季云被紅色絲線困住,動彈不得。
這時,房間里一陣陰風(fēng)吹過。
棺材里,那穿著紅嫁衣的禁婆直挺挺地立了起來。
季云看著那眼熟的身段,眼皮一跳,心道:“果然是那家伙!”
雖然紅蓋頭遮臉看不清相貌,可這略顯豐腴的身材,妥妥就是之前幸福小區(qū)見過的禁婆。
而不是劉府的這個鬼新娘。
他見過對方洗澡,
絕對不會看錯!
季云現(xiàn)在也明白了,這禁婆并不是真鬼物。
而是人類超凡者通過某種特殊方法變身之后的狀態(tài)。
相比這劉氏莊園滿園的鬼怪,這禁婆是人,本身并不讓人害怕。
但只是絕望。
季云看著穿著紅嫁衣的禁婆小步走了過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直到兩人只相隔半米。
這個距離,季云已經(jīng)能清晰看到她身上那白瓷一般的細(xì)膩肌膚。
不得不承認(rèn),這禁婆的身段,美是真美,艷也是真艷。
是那種沒有瑕疵的美艷。
但妖異也真真切切!
還有她身上那種比厲鬼更恐怖的蒸騰死氣,看得讓人毛骨悚然。
思緒飛轉(zhuǎn)間,禁婆已經(jīng)走到面對面。
然而她轉(zhuǎn)了過去,面對著排位。
季云像是木偶一樣,被絲線拉扯,也面對了他季家的靈牌。
“一拜天地。”
冥冥之中,仿佛有鬼司儀喊了一聲。
禁婆就躬身拜下。
體態(tài)輕盈溫柔,像極了新婚嬌羞的新娘。
季云雖然不情愿,可絲線完全控制身體,由不得他反抗。
也跟著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又是一聲。
季云跟著拜了第二次。
他知道,拜堂之后,自己就完全沒了利用價值。
大概率得死。
此刻他心里已經(jīng)無力吐槽了,心中開始回望這輩子的遺憾。
這么年輕要就死了,好不甘心啊。
死亡好像也不是特別可怕,遺憾倒是真的。
走到這一步,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今晚這恐怖離奇的經(jīng)歷,季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非力可抗。
他心中騰起了最后一絲希望:“也不知道‘商小雨’是不是還活著...”
不知道是不是求生欲帶來了回響。
毫無預(yù)兆地,
“咚”的一聲。
堂屋的房門從外被暴力砸開。
一具僵尸從外面被踹了進(jìn)來,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季云一看那黑色馬褂,赫然是尸變的劉老爺。
而門外,尸體堆了滿院。
穿著機(jī)車皮衣的“商小雨”正以無敵之姿,鶴立當(dāng)場。
不僅僅是成群的僵尸,就連之前那規(guī)則殺人的鬼新娘,此刻都距離“商小雨”遠(yuǎn)遠(yuǎn)的,仿佛十分忌憚。
季云看著瞬間眼底騰起了希望:“她...她...竟然這么強(qiáng)?!”
他這才意識到,“商小雨”比自己預(yù)期的更強(qiáng)。
強(qiáng)到了,她一人就完全有碾壓這墟境鬼怪的實(shí)力!
......
“商小雨”就這么看著正在拜堂季云兩人。
禁婆也才停下了叩拜,抬起身來,微微回頭,似瞥了一瞬。
這時,她竟然開口說話了,輕蔑道:“茅山祝由的趕尸秘術(shù),湘西田家的人嗎?嘖嘖,術(shù)道手段倒是不差。不過,你本體不現(xiàn)身,真以為能阻止我?”
聲音柔美,陰冷的卻像是刀子。
“商小雨”不為所動。
一紅一白兩股鬼氣,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