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兩人到了村里,賀盈早早地等在了村口,見兩人什么事都沒有,松了口氣。
“哥!楊柳姐姐!”賀盈打著招呼。
楊柳一下從車上蹦下來,連句話都沒給賀寒說。
賀盈一眼就看出氣氛不對,壓低聲音,問道:“哥,你跟楊柳姐姐吵架啦?”
賀寒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楊柳的背影。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賀盈撇撇嘴。
她哥就是個悶葫蘆。
她小跑著追上楊柳,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
“楊柳姐姐,你咋不理我哥呀?”
楊柳看到是賀盈,臉上的冰霜融化了些。
她跟賀盈關系一直不錯,小丫頭性子活潑,沒什么心眼。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楊家門口。
楊柳停下腳步,對賀盈笑了笑。
“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楊柳姐姐,你跟我哥到底咋了嘛?”賀盈還是忍不住好奇。
楊柳猶豫了一下。
她不想把招待所的事告訴別人,太丟人了。
“沒什么,就是路上有點累。”
她隨口敷衍道。
“那你……”賀盈還想再問。
楊柳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住賀盈,把她拽到一邊。
“盈盈,你幫我個忙唄?”
“什么忙呀?”
楊柳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你回去,偷偷量一下你哥的衣裳尺寸,胸圍、肩寬、袖長都要,記清楚了告訴我。”
賀盈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
“量我哥尺寸干嘛?”
楊柳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嗔了她一眼。
“我打算給他做件衣裳,不過你要偷偷的,我想……給他個驚喜。”
盡管心里還有氣,但楊柳還是能分清事理的。
賀盈笑呵呵的,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楊柳姐姐,包在我身上!保證完成任務,絕對保密!”
楊柳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推了她一把。
“快回去吧。”
“好嘞!”
賀盈就要走。
這時,村西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嬸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她一眼看到剛跑開沒多遠的賀盈,連忙大喊:
“賀家丫頭!不好了!快去看看吧!”
“你哥跟那個宋知青,在打谷場那邊打起來了!”
什么?!
楊柳心頭猛地一跳。
賀寒跟宋知青打起來了?
她腦子嗡的一聲,也顧不上跟賀盈多說,轉身就往嬸子說的打谷場方向跑。
一路心急如焚。
等她氣喘吁吁趕到時,打谷場邊上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她擠進去,就看到宋緯鈞靠在一旁的石磙上,頭發凌亂,嘴角青了一塊,白襯衫上也沾了灰,正捂著胳膊哎喲叫喚。
賀寒站在幾步開外,臉上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額角破了皮,滲著血絲,下頜緊繃,一只手背在身后,指關節泛紅,明顯也動了手。
他冷冷地看著宋緯鈞,眼神像是淬了冰。
看到楊柳來了,宋緯鈞眼睛一亮,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掙扎著就想往她這邊靠。
“柳兒!柳兒你可來了!”
他搶先一步攔在了楊柳面前,聲音帶著哭腔,指著自己的臉和胳膊。
“你看賀寒,他蠻不講理,上來就打人!”
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若是放在以前,楊柳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但是現在,她只關心他傷得重不重,不能讓賀寒犯錯誤。
不過好在,宋緯鈞沒什么事。
“寒哥從不打人,除非你沒干人事!”
楊柳嘬了一口,目光急切地投向賀寒。
可剛才還站在那里的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楊柳就要走,宋緯鈞卻拉住她,“楊柳,我都受傷了,你沒聽到嗎?”
“受傷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你拉著我干什么?”
“楊柳,生了這么多天的氣還沒消氣嗎?”
“別鬧了好不好?我都知道錯了,你別再跟我賭氣了,不然賀寒真的以為你要嫁給他。”
聽到宋緯鈞的這一番言論。
在場的人紛紛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我就說,楊柳之前還以死相逼,怎么就突然要嫁給賀寒,感情是鬧別扭。”
“賀寒那小子可真是慘,居然被耍得團團轉。”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頓時讓楊柳陷入了風波。
楊柳一巴掌打在宋緯鈞的臉上,氣急敗壞道:“上次的教訓是不是沒夠?寒哥就打得你輕,要是我就直接把你這亂說話的舌頭絞了去!”
她松開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宋緯鈞被楊柳的冷漠和厭惡驚得后退一步。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
但楊柳已經走了。
他還想追上去,但賀盈突然跳了出來,“宋緯鈞,你沒有看到我柳兒姐很討厭你嗎?你還往上湊,咋滴,你屬蒼蠅的嗎?”
宋緯鈞被說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最后,他只能一瘸一拐地走了。
楊柳找了許久,終于在山坳里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賀寒背對著她,坐在塊大石頭上。
他微微低著頭,寬闊的肩膀透著一股落寞。
楊柳放輕了腳步走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他深藍色襯衫的袖子卷著,露出的那截結實小臂上,有一道劃傷,還在滲著血珠。
是跟宋緯鈞打架時弄傷的。
楊柳心疼得一抽。
她快步上前。
“寒哥,你胳膊流血了。”
賀寒聽到聲音,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聲音悶悶地傳來。
“沒事,小傷。”
楊柳哪里肯信。
她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說蹲下身。
從口袋里摸出早上剛買布時順帶扯的一方干凈手帕。
那手帕是淡粉色的,帶著細碎的小花。
她小心翼翼地去碰他的胳膊。
“別動,我給你包一下。”
指尖觸碰到他溫熱的皮膚。
賀寒猛地往后一縮,避開了她的手。
他的動作又快又急,帶著顯而易見的抗拒。
楊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心,像是被那道傷口滲出的血,燙了一下。
然后迅速冷了下去。
他還是躲開了。
跟早上在招待所時一模一樣。
那種避如蛇蝎的姿態。
她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他偏著頭不肯看她的樣子。
所有的委屈和難堪,瞬間涌了上來。
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寒哥。”
“你老實告訴我。”
“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