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常青聲音沙啞,紅了眼睛,“既然你都知道,為什么還要那樣做?”
她做錯了事,居然還想叫他去死,和他殉情?
顧常青神色難看,莫名作嘔。
他下巴冒出了胡茬,眼睛下方一層的烏黑色,明明發油也沒了,可頭發還是油膩膩的。
“你是十萬個為什么嗎?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能不能換個詞?”
白清洛攤開手,輕笑,“瞧這話說的,你難道不覺得太諷刺了嗎?你們貪污還有理了?要是沒做虧心事,別人就是寫一百封舉報信,也沒用啊。要怪只能怪你們處事太不小心,做人又太貪心。”
顧常青手指攥緊,眼冒血絲,“你妹妹說的對,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嫉恨你妹妹,因為你得不到白家父母的疼愛,所以你就想通通毀掉,好讓你妹妹也失去一切。”
他目光震驚地看著白清洛,“你變了,你變得太可怕了,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善良的小清洛了。”
“呵。”白清洛氣笑了,“你能不能別惡心我。善良也是要分人的,對付你們這種人,我需要留情面?就你們也配?”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跟我在一起,但是清洛,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
顧常青捂住心口,氣得胸口發疼:“喜歡的人會變得面目全非,我的心好痛。”
“那怎么沒痛死你呢?”白清洛翻了個白眼,“我沒空跟你閑聊,能不能好好說人話,趕緊有屁快放。”
顧常青氣憤填膺,一巴掌扇過去,“我貂你MD!你害了我全家,還想讓我好好跟你說話,你怎么如此歹毒!”
白清洛抓住他的手,瞇起眼睛。
她舉起拳頭,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身上,“你他爹的!你他爹!就你有貂,就你聰明,就你會在娘胎給自己搓一根沒用的東西。”
顧常青防御不了一點,每一拳下去,都打得他腦瓜子嗡嗡作響,大腦空白。
天地仿佛在旋轉,肚子又被揍了兩拳,疼得他踉蹌兩步,跌倒在地。
一拳一拳,如雨滴砸在身上。
想攔,攔不住,角度刁鉆又詭異。
“你夠了!”顧常青齜牙裂目,雙眼通紅,他在地上滾了一圈,逃離白清洛的拳頭。
他爬起來,麻木又酸澀,“你不就是想跟我結婚嗎?白清洛,你贏了,我答應你了。只要你寫信給你親生父母,叫他們好好照顧我姐,我明天就娶你進門。”
白清洛狐疑,“你知道你姐會被下放到哪里?你又怎么知道我親生父母在哪?”
下放地點定的是大西北,但顧常青走了關系。
那人要不想被他爸供出來,就得幫他安排好他姐和白悅,以及白清宇,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白悅來找過他,除了舉報信的事情,還告訴了他一些關于白清洛的身世以及對方的家人。
顧常青眼神暗了下來,口吻像背詞一樣。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只需要清楚一點,我姐現在處境很難,如果沒有人接濟,那她很可能活不過今年。清洛,不要做那種養不熟的白眼狼好嗎?你好好想想,當年是我從水里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他知道白清洛是因為太愛他了,所以才會失去理智,寧愿毀了他全家,也要和他家人反抗到底。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母親年紀大了,還剃了長發,她體面了半輩子,坐牢一定活不下去。
他姐身體又不好,去那么偏的地方下放受苦,也不知能有幾年活頭。
白悅答應他,只要他跟白清洛領證,別讓白清洛下鄉,她就會幫忙照顧好他姐。
顧常思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必須保住對方。
生活了二十年,白清洛這個親生女不回去,白悅就還是季家最受寵的小妹。
季家勞動力多,又有三個身強力壯的哥哥,白悅偷偷養他姐,不是難事。
憤怒讓顧常青早已摧毀了心中對白清洛的愛意。
他發誓,等領了證,定要給白清洛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她不是想跟他結婚嗎,那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他要讓白清洛后悔她做出的選擇,他要對方自食惡果,一輩子懺悔!
顧常青毅然決然地抬起頭,“我姐會去青友大隊勞動改造,你叫你父母照顧好我姐,我就跟你領證結婚。這是最后一個,也是唯一一次可以修復我們關系的機會。”
“顧常青,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過我說話?我說了,我根本不想和你結婚,我也不喜歡你。”
白清洛神情冷漠,“沒人會停在原地等你,你也給不了我想要的。像你這種自私的人,離你近一米,我都恨不得揍你個血濺三尺,你未免太把你自己當回事了。”
四目相對,顧常青心亂了一拍。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變了。
對上白清洛那雙像被水洗過,干凈又透徹的眼眸,顧常青徹底怔住。
眼前人,自信大方,冷心冷情,她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愛意,除了鄙夷就是不屑,像看……垃圾一樣。
是從什么時候,白清洛開始改變的?
“不…不可能。”顧常青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腳步慌亂后退,無法接受。
這一刻,他深刻意識到,白清洛真的不再是曾經那個懦弱,總愛躲他后面,不敢抬頭看人的小女孩了。
她看他的目光,是不加遮掩的嫌惡和怨恨。
恨。
“你恨我?為什么?”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顧常青根本承受不住這般嫌棄他的白清洛。
他記憶中的女孩,是個無論他怎么發脾氣,生氣,罵人,都會軟軟糯糯地喊他哥哥的乖乖女。
每次只要他釋放一點點情意,對方就會感動得不行。
“你移情別戀了,是嗎?”顧常青怒從心頭起。
他腦海中閃過江越那高大的身影,臉上怒氣沖沖。
“是那個瞎子對不對!?就因為我打了他,所以他就去慫恿你寫舉報信,對不對!?”
瞎子?是江越!白清洛愣住,臉色鐵青,“你打了他?”
“是!我就打了怎么了!?”顧常青只覺得荒謬。
“你說過長大后要嫁給我的,這些你都忘了嗎?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嗎?他說我對你的愛廉價,跟你一比,可真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