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法壇之上。
“天獄靈靈,五炁靈君。巡游八極,住入攝魂!”
陳年神色肅穆,朱筆凌空,北帝煞文隨筆化現(xiàn),向著空中葫蘆飛去。
在北帝煞文出現(xiàn)的一瞬間,無論是吳州府陰土怨魂,還是武天岳麾下的十萬陰兵,都同時停止了動作,不由自主的看向空中。
任憑武天岳如何催動虎符,十萬陰兵都紋絲不動。
咒文響起之時,甚至連那呼嘯狂歡的六洞大魔,都瞬間安靜下來。
北帝威勢如何,別人可能不知道,可酆都六洞宮大魔,個個都體驗過!
隨著咒文一句句從陳年口中吐出,護(hù)衛(wèi)在法壇周圍的六洞大魔個個遍體生寒。
當(dāng)下便有大魔躬身,諂媚開口,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法...法官,這...這是何意?”
陳年完全無視了一眾六宮大魔,口中繼續(xù)念誦道:
“臺光幽精,下至爽靈。同勾七魄,聚我靈文。”
咒文聲出之時,法壇周圍的萬千六宮大魔個個面色大變,身形抖如篩糠。
他們要收回先前的話。
不是自黑律誕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法官。
而是自黑律誕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狠辣的法官。
北帝煞文,配合完整的《北陰酆都太玄制魔黑律收攝邪巫法》開獄咒。
這明顯是要開黑獄!
而黑律開獄咒之下,押送收攝押送諸鬼,一向是由六宮大魔負(fù)責(zé)。
若是換個地方也就算,三界十方無數(shù)世界,開獄自有六宮大魔前來。
可這個地方不一樣,這里是三界之外!
九泉號令不動,根本沒有六宮大魔能來。
煞文之下,能夠承接符召的,只有法壇周圍的他們!
九泉號令高懸,天蓬真像坐鎮(zhèn),六宮大魔擅離法壇,不死也得掉層皮。
偏偏那要捉之鬼,在法壇范圍之外,沒有絲毫犯壇之舉。
北帝煞文不接不行,九泉號令又違背不得。
那酆都大將明明就在那陰鬼邪神身邊不用,非要用這開獄咒。
這不明顯在玩魔呢么?
黑律開獄咒,不光是六宮大魔一驚,就連阻止了十萬陰兵遁入地脈的柯將軍都有些詫異。
不過詫異過后,他卻是嘴角一抽,差點(diǎn)笑了出來。
六宮大魔都是些什么貨色,作為酆都大將,他再清楚不過了。
看到這些六宮大魔吃癟,他也是樂的開心,不過九泉號令高懸,他可不敢有絲毫失態(tài)。
柯將軍和六宮大魔如何想,陳年完全不在乎,以北帝煞文開開黑獄是他故意為之。
在六宮大魔面前,他的真實(shí)修為如何,根本瞞不住。
六宮大魔桀驁不馴,擅察人心,若是三界之內(nèi)還好,酆都黑律面前,容不得他們放肆。
可在這三界之外,即便是有天蓬真像坐鎮(zhèn),九泉號令高懸,也難保他們不會生出異心。
走水九萬里,至少要走上一個月,沿途他要做不少事情。
若不趁機(jī)震懾一番,讓他們心生敬畏,萬一被他們偷窺心思,露出了破綻,后果不堪設(shè)想。
隨著咒文的念誦,空中高懸的葫蘆緩緩傾斜,葫蘆塞自行跳出。
太陽帝君法意加持之下,無論是北帝煞文還是開獄咒,都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霎時間,淺山之中陰陽平衡被打破,匯聚的陰氣凝成無數(shù)詭異之形。
黃泉上空,無窮吸力從中葫蘆嘴兒中涌出,如同一個小型黑洞,攪動陰風(fēng)。
卷起陰土怨魂,裹挾淺山陰兵,向著葫蘆之中蜂擁而去。
一眾護(hù)持法壇的六宮大魔,最終還是沒有接下煞文。
不接北帝煞文雖然后果嚴(yán)重,但與護(hù)衛(wèi)九泉號令相比,還是差了點(diǎn)。
淺山之上。
陰氣凝形,狂風(fēng)怒號。
五十里洪流之上,十萬陰兵隨波浮沉,將滔滔洪水襯托的猶如九幽黃泉。
看著上空好似無底洞一般,不斷吞噬著怨魂陰兵的葫蘆,武天岳和幾個副將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
享受了大魏朝無數(shù)百姓供奉了五百年的國祭,才有了這一身自以為冠絕天下的實(shí)力。
足以橫行天下的十萬天兵,此時尚未發(fā)揮出一絲一毫,便被人一掃而空。
這根本就不是戰(zhàn)斗,這是單方面的碾壓。
幾人看了一眼還在被地脈束縛著的云湖龍君,眼中情緒莫名。
區(qū)區(qū)一個云湖龍君,在大魏朝面前,說破天不過是一條大泥鰍。
他都能傍上這等大腿,那...
幾人對視了一眼,那群術(shù)士之所以死,是因為對那畫卷上的人出手。
自己幾人出現(xiàn)以來,針對的一直都是云湖龍君。
武天岳幾人眸光閃動,逃跑已是不可能,為今之計,只有棄暗投明,才能有一線生機(jī)。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此等高人面前,投降并不丟人。
何況...
看著虛空之中噤若寒蟬的六宮大魔,武天岳一咬牙,反正都是一個死,賭了!
他伸手拽下腰間虎符捧于頭頂,當(dāng)空跪了下來高聲道:
“我等奉命行事,無意沖撞仙神,愿以死謝罪!還請仙人成全”
幾員副將卸甲斷兵,緊隨其后齊聲道:
“還請仙人成全!”
畫卷之上。
陳年手持拂塵,負(fù)手而立,全力催動北帝煞文和斬妖吞孽咒。
此時此刻選擇投降,武天君的打算,陳年一清二楚。
不過他還是甩了一下拂塵,面無表情的道:
“聽說你叫玄陰真圣鎮(zhèn)岳天君?”
武天岳聞言身形一抖,經(jīng)過六宮大魔魔音貫?zāi)X,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名號絕對有大問題。
但他不敢反駁,只能當(dāng)空叩首道:
“妄受大魏朝所取佞號,不知犯仙神忌諱,武某萬死難辭其咎。”
陳年聞言看了他一眼,面上毫無波動,只是空中葫蘆的吸力更大了一些。
“玄陰、真圣、鎮(zhèn)岳、天君。若只是自號也就罷了,諸天上真不與人計較。”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頂著這個名號為禍於人,享受祭祀血食!”
言至于此,陳年聲音微微一頓,牙齒微叩。
一卷黑色書籍在陳年面前虛空化現(xiàn),無風(fēng)自翻。
黑書化現(xiàn)之時,群魔伏首,大將低頭,吏兵背向而拱,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