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橖君聞言,當即破口大罵,各類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陳年卻面色淡定,如若未聞。
他右手掐訣,凌空書符,左手拂塵打出一道青炁。
青炁入符,青芒大盛,陳年指訣一引,青符朝著柘橖君疾飛而去。
青符飛出的剎那,圍繞著柘橖君的三道劍光倏然合一,重新化作一柄桃木法劍懸空而立。
柘橖君剛剛想要松口氣,就見一道符融入桃木法劍。
頓時劍現七星,一尊看不清臉龐的虛幻法相浮現,執劍在手,對著柘橖君就是遙遙一斬。
柘橖君盯著那樸實無華的一斬,心神瘋狂示警,提示他快逃!
內心直覺告訴他,這一劍,若是躲不過,會死!
情急之下,柘橖君搖身一晃,再次化作一縷青煙飛遁而去!
“想逃?威劍神王符之下,若是能讓你一個草木之氣結成的下等五通神逃了,吾這一身根基,不要也罷!”
陳年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想要逃遁的柘橖君,沒有任何動作。
別說現在整個丹陽府陰陽兩分,已被封獄之法完全封死。
就算是大開門戶,任由柘橖君飛遁,他也逃不過這一劍的追斬!
五通神,上等乃是五行之氣所成;中等為山川華光之氣所結。
下等五通,則是草木精氣所聚,擅依草附木而成祠宇,常常為求血食,飛禍與人!
而出自天蓬神咒的威劍神王符,最擅長的就是驅客亡野死,倚草附木!
此乃是天克之法!
陳年放任法劍青符朝著柘橖君追殺而去,盯著城池虛影再次開口道:
“城西黃四郎,以人牲拜鬼,供奉血食,聚財囤糧,哄抬糧價。”
“其人當誅,其鬼,滅形!”
言畢,城池虛影當空變幻,城西一大宅急劇放大,其中情形纖毫畢現。
大宅后院假山洞開,其內密道顯現,行至盡頭,一間供堂顯現。
供桌之上,頭骨成碗,供奉的是人牲血食!
供桌之下,人面獸心,跪著的是衣冠禽獸!
畫卷升空之時,黃家五口便躲入密室,祈求護佑,卻不知,他們早已被畫卷帶到空中!
此時陡聞宣判之聲,一眾衣冠禽獸先是一愣,隨后便是驚駭欲絕!
還不待他們求饒,便見劍光一閃而過,五顆頭顱盡數落地!
正是那追斬柘橖君歸來的桃木法劍。
隨后劍光一跳,一道鬼影被釘在虛空,寸寸裂解。
“西南田有富,奉妖養鬼,囤糧為禍。”
“其罪當斬!妖鬼滅形!”
空中城池畫面再轉,這次是后院一間香堂。
劍光閃過,人死妖滅!
“西南王善財,供奉邪神羅仙...”
“城南張百萬...”
聽著那些熟悉的名字,城中百姓終于有人忍不住出門觀望。
看著那一個個禱神祀鬼、供妖求邪的大戶被劍光梟首。
百姓之中有人駭然失色,有人跪地祈求,還有人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更有人失聲叫道:
“那不是...”
卻被身邊劍客一把捂住了嘴。
隨著陳年聲聲念動,宣判之詞漸漸從妖邪大戶囤糧為禍,變成了剪妖除邪!
“邪祟平日為害生民,留人家一夕者,處斬!”
“...”
雖未檢示,卻依律行法。
“處斬”之聲,如同雷震。
一連四十七道,殺的百姓駭然,滿城噤聲!
陳年矗立高空,拂塵一甩將桃木法劍招回。
城池虛影升空,空中畫卷徐徐卷起。
陽光沿著畫軸重新灑下,滿城百姓卻是通體泛涼,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直到陳年將畫軸完全收起,滿城百姓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氣。
畫軸縮成三尺,漂浮在陳年身側。
陳年看著身前畫卷,笑容仿佛陰霾盡去,無比明媚。
這一次,獎金雖然沒了,但他心中卻是無比的暢快。
妖孽盡去,但目的還未達成。
陳年高空俯瞰全城,目光掃過府衙,他將拂塵一甩,畫卷直飛至韓明達面前。
“韓明達,如今城中妖孽盡除。”
“你若是還不能平復了糧價,就別怪吾劍下無情!”
這話,既是說給韓明達的,也是說給全城百姓的。
城中其他大戶若是還想把持糧倉,就要考慮一下韓明達重壓之下,會使出什么手段了。
此言一出,本來被陳年冷酷手段震懾的百姓,這才徹底反應過來。
頓時跪倒一片,高呼神仙顯靈。
陳年看著下面歡呼的情形,臉上的笑容不由又明媚了幾分。
經那張書生點醒,陳年也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這幾天一直想著,怎么憑借一己之力解決糧荒問題。
卻忽略了目前定州五府,本質上缺的不是糧,而是流通!
糧價瘋漲的幕后,是朝廷和一眾妖邪把持糧倉,囤貨惜售,帶動了一眾大戶囤糧。
目前監天司尚未收網,糧食仍在五府境內!
底層百姓只是不知糧食去向,無力反抗,只能隨行就市,高價購糧。
現在把這層遮羞布揭開,鬧的人人皆知。
要是再有人囤貨惜售,走到最后一步,饑民自然知道去哪里尋糧!
到時候別說是大戶,就算是囤糧的妖邪,面對洶涌民意,也要飲恨當場!
只要陽氣不破,沒了妖邪血食作亂做幌子。
想要血祭五府,即便是大魏朝廷,都要考量一下,會不會被洶涌民意反噬!
百姓高興了,陳年通達了。
韓明達卻是面色蒼白的看著一堆尸首分離的肉身,從畫中血淋淋的傾瀉在他面前,渾身直打哆嗦。
要不是旁邊有兩個膽大的巡夜扶了他一把,他這會兒連身子都站不起來。
大魏朝雖然妖魔遍地,邪祟叢生。
但普通百姓接觸的大多是一些剛成氣候的妖鬼,連社伯都鮮有現身。
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滿城鬼神連帶著社伯,在眾目睽睽之中被人斬殺殆盡。
韓明達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監天司的人會發什么瘋。
這個節骨眼上,他要是聽了陳年的話,去平復糧價。
讓監天司知道了,他死都算是輕的!
但陳年的話,他又不敢不聽。
韓明達站在一堆尸體面前,心中思緒翻涌,如喪考妣。
他前后為男的時候,都沒這么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