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驚駭欲絕的看著那張隱藏在黑發(fā)后面的清麗面龐,艱難的從喉嚨中吐出了幾個字:
“這...不...可能!”
作為監(jiān)天司之人,他知道的東西比常人多太多了。
自陽氣洪爐出現(xiàn)以來,這世間傳承萬年,不知道誕生了多少躲避陽氣壓制的法子。
或許有大妖大魔能夠憑借絕強的實力,能夠無視部分陽氣壓制在城中活動。
但從來沒有任何妖鬼邪神,能在沒有香火民愿和偽裝的情況下,被漫天陽氣視若無睹!
一個都沒有!
別說典籍,甚至連各家傳承的傳說中,都沒有出現(xiàn)過!
要知道,就算是大魏朝拱衛(wèi)皇宮的天兵,都需要官祭的香火護身!
眼前這個女鬼,竟然在沒有任何防護和偽裝的情況下,在滿天陽氣之中來去自如!
這意味著,她能夠悄無聲息的繞過這世間大城之中,絕大部分針對妖鬼邪神的防護!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不止是黑衣人!
還有被二人動靜驚動的長興縣社伯。
這社伯雖不是個無腦之輩,但他的見識與監(jiān)天司的底蘊相比,還是相差太遠。
眼前的景象和黑衣人手中監(jiān)天司的令牌,他看的清楚,卻分不清局勢!
他腦海中的第一念頭竟然是:
“能夠無視陽氣壓制,此女斷不可留,否則社伯之位不保!”
第二個想法,竟然是想要進步,萌生了救人立功的想法!
在黑衣人看傻子的目光中,社伯舉起一把長刀,急速向著女鬼背后襲來!
黑衣人見狀瘋狂的對社伯使著眼色,想讓他趕緊逃出去報信,搬救兵。
哪知那社伯會錯了意,以為黑衣人在向他求救,速度更快了幾分。
在黑衣人絕望的目光中,那社伯被女鬼一轉身,同樣抓住了喉嚨。
兩人大眼對小眼,被女鬼一手一個抓在手中。
社伯此時才明白方才黑衣人是什么意思,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不過他到底是一方鬼神之主,反應極快。
再加上沒有肉身,散氣聚形更是拿手好戲。
在女鬼手上加力的同時,社伯當即散作一道黑氣竄出。
女鬼雖有索命司果報加身,畢竟時間太短,作為人的習慣還沒有改過來。
手中驟然放空,她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再抓。
趁著這個空隙,社伯所化黑氣順勢一轉,抓住黑衣人的肩膀,翻轉笏板,兩人瞬間便遁入了陰土。
進入陰土,社伯迅速揮動笏板封住門戶,有了陰土隔離,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門戶封閉,那女鬼即便實力再強,失了方位,想要找到這里,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社伯心有余悸的盯著陰土入口,開口問道:
“這位大人,剛才那是?”
黑衣人強撐著身體盤膝坐下,搖搖頭道:
“監(jiān)天司的事,不便外露,還請社伯見諒。”
黑衣人嘴上說的客氣,心中卻在不停的盤算。
“女鬼封門,我又身受重傷,若想逃出生天,為今之計只有...”
黑衣人轉頭看向身旁的社伯,眼中閃過一道狠色。
“女鬼異常事關重大,絕不能泄露出去,反正此間事了,這社伯也斷不可留,不如...”
想到這里,黑衣人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說道:
“外界那女鬼兇悍,我身受重傷,一路施展血遁之術,這次怕是兇多吉少。”
“此令你先拿著,若是我遭遇不測,還請社伯將此令交于監(jiān)天司。監(jiān)天司定不會虧待與你。”
社伯聞言大喜過望,他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去救人,為的就是這句話。
他伸手接過黑衣人扔過來的令牌,雙手捧著將之遞回,一臉嚴肅的說道:
“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切莫說這種話,還請將令牌收回,安心調息。”
“陰土已封,有我在,那女鬼進不來!”
黑衣人再次吐出一口鮮血,搖頭道: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切莫推辭,你若是有心,還請幫我一個忙。”
社伯低頭弓腰,恭敬的說道:
“大人盡管吩咐。”
黑衣人左右看了一眼道:
“事關監(jiān)天司機密,你且附耳過來。”
社伯側耳的瞬間,黑衣人一道印訣打入令牌之中,發(fā)出一聲獰笑:
“成為老夫的養(yǎng)料吧!”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了!
在令牌定住社伯的同時,一雙冰冷無比的蒼白手掌從兩側抱住了他的腦袋!
索命司的果報,若是能被區(qū)區(qū)一方陰土所阻,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更讓黑衣人沒有想到的是,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支潔白的笏板在他眼前完成了反轉。
他,被社伯連帶著女鬼,一同逐出了陰土!!!
社伯根本就沒相信過他的話,一開始計劃要讓他死于女鬼之手!
場景幻變,陰陽兩分,控制著社伯的令牌也失去了感應。
最后的生路被斷,黑衣人頓時目眥欲裂!
他掙扎著想要繼續(xù)施展血遁之法,但已經晚了!
一道白色身影從他身上穿過,讓他渾身如墜冰窟。
那蒼白的面龐,幾乎是貼在了他的臉上的,一雙幽深的瞳孔透露著無盡的恨意和怨毒,直直的盯著他的雙眼。
黑衣人想要移開眼睛,但那雙眼睛,像是有著某種魔力,吸引著他的意識,讓他死活移不開。
漸漸地,黑衣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恍惚中,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山谷的村民。
依靠著地勢和祖先護佑,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也算是衣食無憂。
天氣不好時,偶爾還會有有來往行人投宿,掙點外快。
某一天夜里,從山谷外來了幾個外人。
第二天,一切都變了。
村子里的人像是瘋了一樣,沒日沒夜的祭祀先祖。
祭品換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有一天,村子里的牲口被消耗殆盡。
村民們把祭品投向了村中最多的“牲口”。
破腹,扯腸,在邪法的維持下,他整整哀嚎了半個時辰才死去。
一次、兩次、三次,同樣的場景在黑衣人的腦海中不停的重復。
那作用于靈魂的痛苦,讓黑衣人殘破的身體不停的抽搐。
終于。
在不知道多少次重復之后,他眼前的場景發(fā)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