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年夜飯很熱鬧。

壽安堂里坐的滿滿的。

花廳里擺了兩桌，院子里也擺了四桌，周圍放滿了炭盆，上好的銀絲炭放在炭盆里，再放上幾片香片，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葉老太爺帶著葉老太太說了一些吉祥話，總結了一下今年葉家的大事。

另外，還展望了一下明年葉家的發展。

總之就是希望葉家能一年更比一年好。

按照往常的規矩，李氏是要在葉老太太身邊伺候。

但葉老太太卻讓李氏坐到了葉辭書她們這一桌。

“去吧！明年的這個時候，幾個姐兒還不知道有誰在呢！

你多過去照看一下，明年大丫頭就要在別人家過年了。”葉老太太嘆道。

李氏莫名的就有點心酸，但臉上還是要強裝出笑意出來。

“是！多謝母親，兒媳這就去看著這群丫頭們。

越大，越能鬧騰，可不能讓她們喝多了耍酒瘋呢！”

李氏說著就退出了花廳，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在葉婉書身邊坐下后，李氏這才發現桌上的飯菜好像都沒怎么動。

“怎么了？沒怎么動筷子嘛！大晚上的餓著肚子可不好。”李氏笑道。

“母親，大家在看煙火呢！”葉婉書笑道。

李氏隨著葉婉書看的方向看了過去，是蘇州河那邊在放煙火。

沖天的禮花在空中炸開，一朵朵金色的花朵映襯的夜空都亮了起來。

李氏笑笑，一邊示意仆婦們再多擺幾個炭盆到各個小姐的身后，一邊還要讓廚房的人把酒再拿去燙了送上來。

忙活了一陣后，席上終于又熱鬧起來了。

李氏照顧著每一個人。

從葉婉書開始到大房的兩個小丫頭和三房的兩個小丫頭。

就在李氏打算親自給幾個小丫頭剝蝦的時候，一直最沉默的葉寧書突然端起了酒杯。

“母親，女兒敬您！”葉寧書對著李氏說道。

李氏一愣，但很快就拿了帕子擦了手，也端起了酒杯。

“寧姐兒，馬上又要長一歲了，要成大姑娘了，來年一定順順當當的。”李氏笑道。

葉寧書點點頭，仰頭將自己酒杯里的酒一口喝掉。

隨后她又示意身后的丫鬟倒了一杯酒。

再次端起酒杯，葉寧書沒有急著喝掉，而是說了一番話。

“母親，女兒多謝您這些年的教導。

您并未因女兒是庶出就苛待女兒。

您對女兒和其他幾個姐妹一樣，都悉心教導。

女兒謝謝您這些年的教導。”說完，葉寧書又仰頭將第二杯酒喝了下去。

李氏笑笑，隨即也將自己手里的酒一口飲盡。

對于這個女兒，李氏心情有點復雜。

蘇姨娘是葉二爺抬回家的第一個姨娘，還是在李氏懷著葉婉書的時候抬回家的。

李氏開始很抵觸蘇姨娘進門。

但她從和葉家議親之后就明白。

葉二爺不可能就她一個妻子，葉二爺給了她三年的臉面，兩人相敬如賓了三年。

李氏很快就想明白了，她將來是葉家的主母，要習以為常。

終歸葉家豪富，有的是銀子，再多來十個葉家也養得起。

反正葉二爺尊重自己，也不會寵妾滅妻。

就這樣，后來葉二爺又抬進來蘭姨娘，衛姨娘，還收了兩個通房。

“說什么呢！你姓葉，是二爺的骨血，那就是我的孩子。

教導你們，是我的職責。

好了，寧姐兒，慢點喝！”李氏笑道。

葉寧書點點頭，但她放下了酒杯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這杯酒她端起來看向了身側的葉婉書。

“大姐姐，也許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就要在不同的地方過年。

身邊的人也該不一樣了。

大姐姐一向良善，對妹妹們都好。

我也祝大姐姐以后順風順水的過日子。”

說完，葉寧書又是一口將酒喝了個干凈。

葉婉書先是一愣，很快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是一口就喝了下去。

“寧姐兒，我們是姐妹，不管到了哪里，我都會記得我們是姐妹。

也會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

明年我就要遠嫁了，但我會經常給妹妹們寫信。

妹妹們也要經常給我寫信。”葉婉書說道。

葉寧書點點頭，然后又端起酒杯看向葉秀書和葉辭書。

“兩位妹妹……”

“二姐姐，你等會兒，我和四妹妹先倒酒。

你這喝的也有點太猛了一點，可別喝醉了啊！”

葉秀書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還忙著給葉辭書也倒上一杯。

葉寧書笑笑，有點羨慕的看著葉辭書和葉秀書。

“兩位妹妹，姐姐以前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兩位妹妹一定要海涵。”

葉辭書和葉秀書都是一愣。

她們和葉寧書能有什么沖突？

無非就是我看你不順眼不和你一起玩了。

一旁的李氏看著葉寧書不斷的和姐妹們敬著酒，臉色微微有點變。

“李媽媽，花膠燉雞怎么還不上來？

你隨我去看看。”

李氏說著就起身帶著李媽媽往廚房的方向走。

剛一離開院子，李氏就小聲問道。

“蘇姨娘那里是不是有事？”

李媽媽嘆了口氣。

“自打二小姐定了瓜州韓秀才家的親事之后，蘇姨娘就稱病不出。

就連今天這個日子，蘇姨娘也是讓小廚房送了點菜去醉霞閣，說是身子不適，不想出來過了病氣給別人。”

李氏皺緊了眉頭。

“這親事不是寧姐兒自己同意的嗎？她不滿意？”

“就是因為是二小姐同意的，蘇姨娘才不滿意的。

大小姐定了京城平西侯家。

二小姐定了瓜州一個普通的秀才家。

三小姐和四小姐雖然還沒定親，但平寧公主來了一趟后，又說了這兩位小姐不宜早議親，等于是入了貴人眼了。

這么上下一比較。

蘇姨娘心里肯定不舒坦。

蘇家母子半個月前早早的進京，也沒和蘇姨娘說，她心里肯定有心結。”李媽媽解釋。

李氏沉默了會兒才說道。

“大過年的請郎中不好。

等過了十五了，再找郎中好好給蘇姨娘瞧瞧。”

“是！老奴記住了。”李媽媽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