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德聽懂了車金梅的話,想到目前的處境,他還真有想要擺脫池素珍的心理了。
想了想,他遲疑道,“可她還懷著孕呢,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車金梅一拍陳文德的手,“哎喲,我們家的孩子是她想帶走就帶走的嗎?再說,就算她真帶走了,你想要生多少沒有?”
“我告訴你,你就不要給她好臉色,我們這邊再使一些力,讓她自己受不了走了,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對外說,是她嫌棄我們家窮跑了。
她走了,壞名聲她也帶走了,我在往外編排一些她不是個安心過日子的話,你身上沾不了一點污。”
陳文德搖搖頭,“她可不是那種只認打不反抗的性格。”
池素珍這段時間就跟潑婦似的,別說柔情似水了,就沒一句正常的說話,都是帶著罵人說話。
一個家里被她弄的雞犬不寧,上次還回娘家搬救兵過來鬧。
陳文德道,“她已經變了,變得不可理喻,變得粗俗潑辣,要真鬧起來,她一定拖死我。
再說,我們還得顧及池家那邊呢,池家雖然不像我們想的那么看重她,但對這個閨女還是在意的,要不,上一次也不會跑到高石村來給她出頭。”
車金梅眼里閃過狠辣,“她要鉆牛角尖,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陳文德一驚,“媽,你,你要干什么?”
車金梅掃了陳文德一眼,面無表情道,“我一個鄉下婦女能干什么?”
陳文德心里一松,“我和素珍確實不合適,但這并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是當初我們都選擇了愛情忽略了生活。
就算要和她分開,我也希望她以后能幸福。”
車金梅在心里冷哼一聲,雖然是自己親兒子,但不得不說,自己這個兒子也是個道貌岸然的東西。
都已經默認把人逼走了,默認全家一起欺負排擠懷孕的妻子了,還在這里說好聽的話,還希望人家幸福。
就一個結過婚生過孩子的女人,上哪幸福去?
還狗屁真愛,當初死活要娶,這才不到一年,不也不要了。
“行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跟大丫把關系緩和一下,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辦。”,車金梅吩咐道。
“這喬家現在做貨郎的生意,賺的可不少,聽陶婆說,秦雪生孩子光打一針藥就20塊呢。
這大丫還在城里看店,一個月最少最少也有三十多。
要是能把她娶進來,每個月三十多工資入賬,我還辛苦種什么地啊?你弟妹學費也有人管了。”
車金梅眼里已經有了期待,“你想要繼續寫文章也可以繼續寫文章,你要不中意她,你讓她在城里做工就是了,只要每個月把錢拿回來就行了。
這事之前我都已經計劃好了,你偏要娶撈子真愛,要不然家里哪有這么多事情?
不過現在能想清楚也不晚,但喬大丫那邊估計要好好哄哄了,這之前上門說了親,你轉頭又娶了別人,人家心里有氣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她家現在條件好了,心里就更把自己當回事了,女孩子嘛,你多說點好話,多哄哄。
劉阿芳夫妻倆是個疼孩子的,只要她自個樂意,啥都不是問題了。”
車金梅說到這里,臉上的表情都帶上了輕微的興奮,只要兒子這里說通了,她想要的生活,還遠嗎?
至于池素珍那個賤人,只要文德不護著,一個懷孕的女人,她想要做點什么還不容易嗎?
這年代生孩子沒了的大人可不少。
真要狠下心,她孫子也不要了,免得還拖累她家文德。
沒有孩子沒有妻子,她家文德還能當頭婚小伙說親呢。
就算大丫成不了,隨便娶一個也比池素珍這光吃不干強的賤人強啊。
母子敞開心扉這一頓聊,兩人都在心里默認了一些事情。
同樣剛才沉悶的氣氛也輕松了起來。
陳文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就在門口打轉了。
喬家住村北,喬大丫洗完東西,還得從自家門口路過的。
想到喬大丫的靈動,她的青春洋溢,陳文德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沒有文化的鄉下姑娘。
畢竟鎮上純潔的百合花,不到一年就變成死氣沉沉的枯枝爛葉了。
想到池素珍那張蠟黃憔悴的臉,她張牙舞爪跟車金梅撕扯的樣子,陳文德眼里閃過嫌棄。
之前的單純文靜、學識優雅,都是裝出來的,他被池家騙婚了。
“江心,這次回來待多久啊?準備啥時候回去?”
“今天肯定不能回去,怎么著也要在家里住一晚,明兒下午看看,要沒啥事,下午上去。”
遠處傳來劉欣妍和喬江心的說話聲,陳文德精神一震,挺了挺自己的腰桿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大丫,洗完了啊?”,他抓緊機會,跳出來,臉上掛著自認為如沐春風的笑容。
喬江心翻了個白眼,腳步一拐,往旁邊移了兩步,像是避瘟疫般,遠離著他從旁邊越過。
陳文德臉上的笑容一僵,一個轉身又攔在了喬江心面前。
“大丫,之前的事情,我給你道歉,還有剛才素珍說話不好聽,你不要介意,我替她給你道歉了。”
看著攔在自己面前,背著手裝模作樣一副清高樣子的陳文德,喬江心眼里閃過厭惡。
“說完了嗎?說完就別擋著道了。”
陳文德一噎,“大丫,你是不是還生氣呢?”
就在這時,劉欣妍眼睛一亮,朝著陳文德后面招手, “顧大哥,你來接我們啦?快來,這人老纏著江心呢。”
她朝著顧云洲擠眉弄眼,好像在說,“兄弟,機會來了,上吧。”
顧云洲看到陳文德臉就黑了下來,他走過來拎住陳文德的后領子往旁邊一甩,直把對方甩了個踉蹌。
“你沒事吧?”,他目光關切的打量了喬江心一番。
喬江心有點詫異,“你怎么來了?”
顧云洲聲音溫柔,“一下午都沒見著你們回來,這不無聊出來走走。”
說著他目光冰冷的扭頭看向陳文德,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眼。
顧云洲啥也沒說,就鄙夷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呵~”
就這一個眼神,這一聲冷笑,讓陳文德費盡全力維持的自尊瞬間碎裂。
自從被學校勸退回到家里,陳文德依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仗著自己有幾分文學,恃才傲物,看不起鄉下人,自認為高人一等。
但現在,巨大的羞恥像是要將他淹沒,他漲紅著臉目光躲閃,不敢抬頭看人,生怕露出一絲窘迫。
顧云洲一手接過喬江心手中的桶,另一只手順勢就牽住了她的手,握的緊緊的從陳文德面前走過。
“以后,請離江心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