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灑下細碎光芒,阮清踩著軟底低跟皮鞋,腳趾早已微微發疼。跟在霍席和崔彬身邊整整一小時,聽著周圍老套的夸贊和露骨的算計,就像嚼了十幾年的泡泡糖,又膩又惡心。
她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身姿優雅地與那些老狐貍周旋,可時不時鉆入腦海的輕蔑心聲,讓她胃里一陣翻涌。若不是自制力強,她早把手中的香檳潑到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臉上了。此刻,她尤其想把這杯酒,狠狠潑在崔彬那張假笑的臉上。
霍席似是察覺到她的疲憊,微微側身,關切問道:“你如果累了,可以去旁邊休息休息。”阮清輕輕搖頭,垂下眼眸,乖巧說道:“我不累的。”
崔彬瞇起眼,上下打量阮清,自以為情商頗高,輕咳一聲:“哎呀,站得我腿都酸了。清清小姐,能否陪我去那邊坐坐?”
阮清下意識看向霍席,見他輕輕點頭,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面上卻波瀾不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啊。”
霍席意味深長地瞥了崔彬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算計:“看來崔家少爺對阮清還是挺感興趣的啊。”
又在心中盤算,“我只需一步一步把阮清培養成崔家喜歡的兒媳婦,也算全了之前和我那好妹妹的兄妹情。”
阮清瞬間明白,怪不得霍席這次破天荒地帶自己來認人,原來是打著這個算盤!崔家作為京都世家豪門,挑選聯姻對象向來嚴苛。
要是霍席像阮強那樣,只想把自己養廢,當個生育工具,崔家肯定看不上。想到這兒,她心里沒有太多難過,更多的是惡心與膈應。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還有被霍席利用的價值。
就在阮清正準備和崔彬去旁邊休息時,一道略顯突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清清?你也在這里啊?”阮強大老遠就瞧見阮清,她竟和崔家大少爺崔彬站在一起,還和霍席談笑風生,輕松應對那些老謀深算的商人。
阮強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怨憤。這霍席,生怕自己把阮清養廢,好獨吞霍思留下的巨額遺產?越想越氣,拳頭不自覺握緊。
阮清自然聽到了父親心中的抱怨,看來舅舅和父親之間,還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崔彬來之前做足了功課,畢竟這是他在海城的首次公開露面,自然要留意各方反應。阮強驚訝的表情落入他眼中,不禁讓他暗自思量:難道傳言是真的,阮強和清清的關系并不好?
阮清轉過身,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點頭示意:“爸爸。”
阮強端著紅酒杯,快步走過來,先是看向霍席,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清清也來參加這場宴會,你怎么都不跟我說一聲?”霍席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淡,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壓根不想搭理這個見利忘義的人。
阮強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笑了笑,轉而看向崔彬,臉上堆滿了笑容:“您就是崔家大少爺崔公子吧?久仰大名,今日總算有幸見到,幸會幸會!”說著,還夸張地伸出雙手。
崔彬微微彎腰,禮貌地與他握手,語氣疏離:“很高興見到您,阮總。”
霍席看著眼前這一幕,太陽穴突突直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強壓下心頭的不悅,目光轉向阮清,臉上擠出一絲關切,柔聲道:“清清,崔少既然累了,你就帶他過去休息一會吧。瞧你們都站這么久了,再跟著我,我這心里可心疼壞了。”說著,還伸手輕輕拍了拍阮清的肩膀。
阮清眨了眨眼睛,清脆地應道:“好的,舅舅。”隨后側身看向崔彬,嘴角上揚,禮貌詢問:“崔少,我們走吧?”
崔彬眼眸一亮,看著美人主動邀約,哪里會拒絕。他瀟灑地向霍席和阮強欠身,聲音清朗:“霍先生、阮總,那我們就先去休息了。”說罷,便跟在阮清身后,往旁邊休息區走去。
阮強見狀,下意識地抬腳跟上去,卻被霍席一把拉住胳膊。霍席咬著后槽牙,臉上陰云密布:“人家年輕人聊聊天,你一個當長輩的,就這么急不可耐地去討好崔家?你就不能給你女兒留點面子?”
阮強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他不自然地扯了扯領帶,看向霍席反駁道:“我不過是想女兒了,想去看看,跟她敘敘舊,這也不行嗎?”
霍席冷哼一聲,臉上滿是嘲諷:“敘舊?我看你是想算計人吧!你心里那點小九九,別以為我不清楚。”
阮強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指著霍席的鼻子,額頭上青筋暴起:“霍席,你別太過分!”
霍席逼近阮強,聲音壓低,透著十足的威脅:“我警告你,阮強。要是阮清因為你在別人面前丟了臉,受了委屈,我第一個找你算賬。你也不想你的貨一直卡在港口吧?”
阮強顧忌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只能強裝笑臉,一邊假意拍著霍席的胳膊,一邊低聲威脅:“她是我女兒!要不是崔家跟霍思那邊有關系,就憑你,能讓崔家親自拜托你照顧崔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盤。”
霍席冷冷地瞥了阮強一眼,語氣冰冷:“心臟的人自然看什么都臟。”說完,轉身而去。
阮強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雙眼死死盯著霍席的背影,心中惡狠狠地咒罵:這個死東西,我遲早要把他送進土里埋了!
阮清和崔彬來到二樓休息區。柔軟的紅絲絨沙發泛著迷人的光澤,復古精致的茶幾上的花盆還擺著新鮮的紅玫瑰花。
阮清毫不客氣地坐在紅絲絨沙發上,輕輕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腳腕,抬手向負責休息區的服務員示意,聲音輕柔:“請給我一杯烏龍茶,再配一份馬卡龍。”說完,她看向對面崔彬,禮貌問道:“崔少爺來點嗎?”
崔彬微笑著,目光緊緊盯著阮清:“和清清小姐點一樣的就好。這個很好喝嗎?”
阮清微微一怔,頓了頓說道:“……不知道。”
崔彬突然湊近,臉上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為何我總覺得清清小姐對我,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敵意?”他故意輕嘆一聲,“不知道崔某是不是哪里做錯了,讓阮小姐對我產生誤會了?”
阮清抬眸,看著眼前人模人樣的崔彬,心中冷笑:哼,仗著自己有張好騙人的帥臉,就真把我當傻子了?她壓下心中的反感,語氣平靜:“沒有,崔少爺多慮了。”
崔彬看著眼前禮貌又冷漠的十七歲少女,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貓爪輕輕撓了一下,心尖忍不住顫了顫。他眼神里閃過一絲貪婪。
就是這種感覺,霍席的侄女還真是一只傲嬌的白色波斯貓,讓人忍不住想關起來狠狠把玩。
阮清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下撇,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冷意。片刻后,她再次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禮貌的微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