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PDC特別會議通過參與階梯計劃法案』

從胡文的手中，羅清得到了這份五年前的舊報紙，報紙的頭版正刊印著這么一個醒目的標題。

報紙刊印的日期是2010年，也就是危機紀元四年。

危機紀元四年也是羅清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年，是面壁者們走馬上任的一周年，同時也是哈勃二號望遠鏡初次觀察到三體第一艦隊航跡一周年。

這一年里，歷史級別的大事太多了。

而羅清在這一年做了什么呢？

內周天修行，利用手里的靈石將自己的修為推到元嬰期的極限，并摸索出來一條無需破境的修行之道，閑暇之余不斷總結前世的一切知識，仿佛要將那個虛無縹緲的修仙文明完全繼承下來似的。

羅清一人，就是這個世界僅存的修仙文明。

但也正因如此，羅清深居淺出，幾乎沒有利用自己的面壁者權力做出任何的事情，這也是他的破壁人在初期急的抓耳撓腮的主要原因。

2010～2011，羅清一直保持著極其低調的姿態，同隔壁在伊甸園享受生活的羅輯一樣，幾乎完全淡出了大眾視野。

從2012年開始，羅清摸清了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邏輯后，創造性的展開了名為《元嬰老怪穿越到異世界也要努力做偶像呀！》的面壁者工作，并在三年之內，籌拍了數十部電影，以日更十萬字的精力，上架了二十余本不同題材的修仙小說。

他用面壁者的權力，強硬的給整個世界塞滿了修仙概念，盛行的修仙文化，熱度一度直逼三體人題材的影視劇創作。

也正因如此，羅清這些年發生的歷史**件，其了解往往是帶有滯后性的。

每當等到行星防御理事會公布的年度大事件總結時，羅清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喔，原來今年發生了這么多事。

‘階梯計劃’的完成、‘群星計劃’的興起、‘增援未來’計劃的提出，‘天梯一號’太空電梯的建造……

世界不會圍著五位面壁者團團轉，人類也在非常抓馬的情緒中瘋狂推進著應用科學的發展。

從胡文這里簡單了解了一下云天明與‘階梯計劃’之后，羅清才后知后覺的知道，原來在四年前，PDC還創造性的搞出了這么一個大活。

把人送到三體人那里去。

還只送大腦，這可真夠有才的。

階梯計劃引起了羅清的興趣，他按下自己榨靈草汁的想法，匆匆同胡文告別之后，給薩伊打了一個電話。

紐約正在漫漫長夜，但即使如此，薩伊也很快就接了電話。

羅清：“薩伊主席，那個叫云天明的大腦飛多遠了。”

薩伊：“云天明？”

電話另一頭的薩伊明顯思索了一會，隨后回憶過來：“是階梯計劃的五號志愿者云天明？我記起來了，您對階梯計劃感興趣？”

羅清：“我想了解一下。”

薩伊：“階梯計劃的飛行器，經歷了四年的飛行，其航行距離大概已經到了……378億公里。”

“多少？？！”羅清猛的坐直了身子。

薩伊的語氣相當平靜：“378億公里，相當于太陽到冥王星距離的四倍。”

羅清冷靜了一下，默默的打消了自己去追擊階梯計劃飛行器，攔截云天明大腦的打算。

這不是元嬰期能追得上的，得讓大乘期來。

羅清記得前世修仙界，在遠古時期有史記載的最強大乘期高手，江人皇前輩，要橫跨九州也須一日。而九州世界的大小，按照現在的單位換算，也就三億公里，其表面積，大約和175億個地球加一起差不多，比起整個太陽系橫截面積還差得遠呢，大概相當于太陽到地球跑個來回的直徑距離。

前世的羅清，到死也沒有離開中州之地。

因此，修仙界直徑也就……兩個天文單位？

相比于宇宙直徑，約等于零。

算起來，大乘修士的遁速剛好是……1.13％的光速，和云天明的腦子的航速差不多。

當然，上古江人皇的速度肯定不能這么算，這些大能都是能直接撕裂空間肉身穿越的，前世有古籍記載，這位平平無奇的江人皇曾數百次撕裂空間前往其他須界，但也需要時間而不是瞬間抵達，越遠的須界越需要時間，但考慮到須界之間夸張的距離，江人皇的真正遁速大概在光速之上。

這里羅清只計算江大佬的常態遁速。

但是。

羅清對大乘修士能否撕裂純物理規則交織的宇宙表示懷疑，畢竟這地界可沒有大道法則、空間法則又或者天道意志什么的，有的只是數學和物理。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1 1只能等于2，別說大乘期了，大羅金仙來了也只能等于2。

這里不疊盒子，疊盒子誰也疊不過地球的這幫數學家和大數愛好者，羅清記得自己剛穿越過來那兩年，瀏覽過一個關于葛立恒數的問題很有意思，他在不理解葛立恒數的情況下自己編了一個指數級大數挑戰題目，結果連倆箭頭都湊不到，被大數愛好者們一陣恥笑。

扯遠了，綜上所述，云天明的腦花是追不回來了，除非羅清能立地成仙。

想到這，羅清有些牙疼的問：“我沒記錯的話，美國從1977年發射的旅行者一號，航行距離至今（2015）也不過才兩百億公里吧，階梯計劃的飛行器只用了四年就遠遠超過旅行者一號了？”

薩伊不以為意地說：“旅行者一號畢竟是上個世紀的老古董了，投入也有限，和現在自然沒法比，階梯計劃的飛行器速度為1％的光速。”

羅清對于宏觀人造物極限速度的印象，還停留在‘東風’‘白楊’‘民兵’等大氣層內飛行的洲際導彈上，這些洲際導彈的末端打擊速度可以達到40馬赫左右，相當于羅清常態遁速的三分之一。

這也是羅清在初抵此界時，比較看輕人類科技的原因。

人類最強大的投送火力洲際核導彈根本打不中他。

但這才過了多久，怎么1％光速的飛行器都研究出來了。

面對羅清的沉默，薩伊在電話另一頭狐疑道：“您不會是打算追上云天明的大腦吧。”

羅清趕忙解釋道：“沒有沒有，那不可能，1％的光速，這誰追得上，反正我追不上。”

薩伊聞言有些遺憾的嘆了嘆氣：“也是，我還以為您能追上呢，三體艦隊的航行速度也是1％的光速，您的飛行速度要是能達到這個程度，相信三體艦隊也不是您的對手了。”

羅清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和我詳細說一下階梯計劃吧，我很感興趣。”

薩伊反問：“您不去拜訪面壁者希恩斯和面壁者雷迪亞茲嗎，自從知道您從面壁者羅輯那里回來后，那兩位可一直在等著呢。”

“他倆不著急，我看他們的工作都開展的挺順利的，我有時間再去。”

薩伊給羅清發送了一個郵箱文件，羅清看到了關于‘階梯計劃’的具體內容。

值得一提的是，薩伊評價‘階梯計劃’為“低技術組合成果。”

有著前身的物理學基礎，羅清很快就理解了這個1％光速是怎么來的了。

和薩伊說的一樣，階梯計劃是‘核彈＋輻射帆’的低技術組合，單拿出來都很好理解，但第一個把這兩個科技組合在一起的人確實是個天才。

薩伊說：“階梯計劃最初是由PIA（行星防御理事會戰略情報局）里的一個中國女孩提出來的，她叫程心，階梯計劃的實驗者云天明是她的大學同學。”

羅清贊嘆一句：“好聰明的姑娘，北航的學生都是好苗子，話說云天明是自愿的嗎？”

薩伊在電話另一頭笑了笑，當然羅清是看不見這個笑容的，她說：“是自愿的，維德也很欣賞她，她真的是個很善良的女孩。”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維德給薩伊原話是：“我提交的是五個候選病例，她精準地挑中了唯一和她有情感鏈接的，現在她抱著云天明送的星星當奶嘴，卻不敢承認自己把對方變成宇宙罐頭的事實，這可他娘的太棒了。”

到了薩伊的嘴里，就變成了很善良的女孩。

羅清也知道托馬斯·維德，他是PIA的局長，現在又多了個前綴——階梯計劃的推動者。在歷屆面壁者述職大會上，羅清都見過他，維德是面壁計劃重要聽證會成員之一。

維德甚至是最初的數百名面壁者候選人之一。

羅清很快就看完了郵箱里的文件。

階梯計劃飛行器通過預先部署在航線上的核彈爆炸產生輻射壓推進，每次爆炸使速度“階梯式”提升，利用沿途行星的引力彈弓效應可以進一步加快速度。

飛行器僅由輻射帆和球形艙組成，前者占據了飛行器絕大多數體積，后者占據了飛行器絕大多數的質量。

薩伊對羅清說：“階梯計劃的飛行器是我們在危機初期孤注一擲的嘗試，1%光速的航速有力的提振了人類社會的士氣——畢竟三體艦隊也才這個航速不是嗎？但士氣歸士氣，階梯計劃失敗是事實。”

“這算什么失敗？送一個大腦給三體艦隊，多棒的計劃，可惜我沒有參與，不然也可以寄托一縷分魂在上面，更別說1％光速人造物的里程碑意義了。”羅清嘆氣。

“確實失敗了，您好像不知道階梯計劃跑歪了？”

“嗯？”

薩伊解釋道：“在最后加速階段，航線飛行器因帆索斷裂導致速度分量異常，最終偏離預定軌道，我們已經徹底失去了飛行器的蹤跡，云天明恐怕要在漆黑空寂的宇宙中，永遠，永遠，永遠地流浪了。”

這個菲律賓女人是會調動情緒的。

三個永遠讓羅清身臨其境的代入了一下，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