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開心不是不能離家出走,可是如果沒有官方發的身份憑證,他就是流民。
大衍國對流民的管控很嚴格,一旦讓官府查到,輕則關進大牢失去自由,重則發配邊疆充當勞役。
就楚開心現在的身體來說,這兩種后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為今之計只能頂著侍郎府小少爺的身份暫時留在這里。
幸好昨夜買的吃食沒讓楚業成搜走,楚開心拿出些一邊補充體力,一邊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本來想著靠那些銀子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現在讓楚業成那混蛋全部搶走,只能晚上繼續溜出去想辦法搞錢了。
要不再去花滿樓一趟,賣月影姑娘一首歌賦?
我要不要和月影姑娘打好關系,以后就住在她那里呢?
算了,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我還不了解她,終不是長久之計。
看情況而定吧……”
夜幕很快降臨,楚開心看著同時站在門外的江召和孫衛,問道:“小爺要出去,你們是想給我打掩護,還是想逃避責任?”
孫衛猶豫地看向江召。
江召眼珠子轉了轉:“我們當然要給小少爺打掩護了。
可是小少爺也知道,大少爺和二少爺視小少爺為眼中釘……”
“就是不想承擔責任咯……”楚開心打斷江召,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那你們就受點疼吧?!?/p>
噗通~
江召和孫衛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楚開心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四周,見沒什么動靜,果斷開溜。
來到街上,忽有行人一聲吼:“狼煙起,江山北望……咳咳……后面怎么唱來著?”
“你可別唱了,人家唱歌要錢,你這是要命呀!”
“唱,為什么不唱,月影花魁說了,誰要是能把這首歌賦唱出英雄氣概來,就能得到白銀二十兩?!?/p>
“你說昨晚唱出這歌賦的小乞丐是何方神圣,居然把月影花魁都迷住了?!?/p>
“誰知道呢,聽說月影花魁昨晚練習了一夜這歌賦。
把嗓子都唱壞了,就是唱不出那味兒來。
今早就派了跑腿兒的滿京城宣傳,尋找能唱這首歌賦的人。
你是不知道,歌滿樓今天都擠爆了,那可是二十兩銀子呀!
結果到現在沒一個達標的。
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緊練歌了?!?/p>
楚開心莞爾一笑,這位月影花魁當真有趣,小爺我今天就再給你唱一遍。
去往歌滿樓的路上,楚開心陡然發現哪哪都是學唱精忠報國的人。
說是滿城學唱也不為過。
遺憾的是沒一個在調上的,就跟公鴨子叫喚一樣。
白瞎了這一首蕩氣回腸的歌賦。
歌滿樓外排著長龍,里面不時傳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楚開心繞過排隊試唱人群,徑直朝歌滿樓內走去。
一彪形大漢見楚開心衣衫不整,料定不是來聽曲的客人,呵斥道:“干嘛呢,排隊去!”
楚開心扭頭掃了一眼,嗤之以鼻,手一指樓前護衛:“那護衛,告訴他們我是誰!”
樓前護衛認出楚開心,急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小歌神,你總算是來了,快快里面請。”
而后他又對排隊等著試唱的百姓們說道:“今日試唱結束,都散了吧。”
“小歌神,是小歌神來了!”
一聽是小歌神大駕光臨,排隊試唱的百姓們非但沒走,反而一窩蜂的涌來把楚開心圍住。
“我艸,這就是小歌神嗎,果然有藝術風范,穿衣打扮都跟我們正常人不一樣?!?/p>
“不行,我也要模仿,只穿褻衣褻褲?!?/p>
有幾個年輕男子開始當眾寬衣解帶。
“小歌神,能給我簽個名嗎?”幾位年輕小姑娘一臉仰慕的喊道!
“小歌神,能教我唱歌嗎?”
“讓開讓開,都讓開,別耽誤小歌神去見月影花魁!”
護衛們使勁推開人群,步履維艱的走向歌滿樓。
那真是走三步,退兩步。
任憑護衛們怎么恐嚇都無濟于事。
楚開心尋思這可不行,這不耽誤我掙錢嘛!
他突然大聲道:“諸位都靜一靜,聽我說句話!”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我艸,影響力這么大的嗎!”楚開心都感到驚訝。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我已經把精忠報國這首歌賦賣給了月影姑娘,既然大伙兒都想學,那我就去征求一下月影姑娘的意見。
她若同意,我今晚就在歌滿樓里教會大家。
請大家務必保持安靜,好不好?”
“好!”回應聲震耳欲聾。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楚開心氣宇軒昂的走過去。
一進樓,楚開心就看到風華絕代的月影花魁,早已望眼欲穿的在樓內大廳等候著。
“月影見過小歌神?!?/p>
月影深深福了一福,婉轉動聽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沙啞。
楚開心急忙上前扶起俏佳人,心疼道:“嗓子怎成這般了?
昨晚是不是太思念故人,哭了?
唉,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月影一怔,這詞,這意境,隨口而來,竟這般符合我的心境!
不愧是小歌神,不,是詞圣!
楚開心沒有在意月影震驚的眼神,繼續說道:“煮些銀耳百合羹,放涼后喝,潤肺清喉?!?/p>
月影垂首感激道:“多謝小歌神指教,您剛才所做之詞只有這兩句嗎?”
楚開心搖頭道:“不是呀,只是其中一句而已。
先不談這個,我有一事相請?!?/p>
月影急忙恭敬道:“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家一定照做。”
楚開心沒有拐彎抹角:“既然精忠報國這首歌賦這般受歡迎,我想教給大伙兒唱,你看行嗎?”
月影訝異道:“這是您作的歌賦,怎么使用是您的權利,無需詢問奴家的?!?/p>
挺通情達理。
楚開心也沒廢話,抱拳做了一揖,轉身走到樓外,朗聲道:“想學精忠報國的,跟著我唱……狼煙起江山北望……”
教了三遍,楚開心力衰,覺得再唱有損他歌神氣勢,便停止傳授返回樓內。
月影很識相的奉上白銀百兩,楚開心兩眼放光,卻明知故問:“這是何意?”
月影道:“小歌神大才,卻不藏私,不辭辛苦特意來歌滿樓教唱,這是奴家一點心意,請小歌神笑納?!?/p>
不愧是花魁,真有錢,出手也大方。
昨日一百兩銀子,今日又一百兩。
要知道楚世良這個兵部侍郎,一年的俸祿也才一百二十兩銀子。
楚開心恬不知恥道:“既然是月影姑娘的心意,我若不收到顯得不近人情?!?/p>
看到楚開心將銀子收起來后,月影才又道:“奴家還有個不情之請……”
楚開心大方道:“但說無妨,我一定答應你?!?/p>
月影見楚開心答應的這么痛快,她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猶豫道:“小歌神剛才念了一句詞,我很喜歡,能否告知我全部內容?
我愿意花錢買。”
楚開心剛要回答,就聽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欸呀呀,小歌神,可算是讓我找到你了!
我家主人想見見你,快些跟我走吧?!?/p>
這聲音有點熟。
楚開心尋聲看去,嚯,果然是昨晚與他打賭的那個死娘炮,御監司西廠那位行走太監。
“你家主人誰呀,他想見我,我就得跟你走嗎?
忙著呢,不見!”
行走太監一臉的黑線,要不是廠公再三交待以禮待之,他早就硬拽著走了:“不知小歌神怎樣才跟我走?”
楚開心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是不是忘記昨晚咱倆的賭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