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宋槐序擺弄著手中的香水瓶,心里尤在思量。
雖然魏景焰允她入府,與太后混個臉熟,依然很有必要。
利用所有的人脈,拉攏一切能被自己所用之人,方能對得起老天爺讓她重回一世的恩賜。
對于皇家之事,她了解不多,宋槐序本身也不是愛打聽的人,太后的身份是前往北昭的時候,無意中聽護(hù)送的將士說起,她去寺廟,好像是為自己死去的兒子祈福!
可惜那時,她滿心滿眼都是陸華年,什么都沒裝進(jìn)過心里,之所以知道魏景焰,也是從下人那兒聽來的,這些人經(jīng)常湊在一起議論景王府哪天哪天又有幾個人被打死,聽多了,便有了印象,也形成了陰影。
幾次接觸,她到覺得魏景焰并非傳言中的那么恐怖。
他的失控皆因毒素的影響,本身雖然清冷,卻談不上暴戾。
當(dāng)然,這都是在沒惹到他的前提之下。
魏景焰就像是一頭雄踞在自己領(lǐng)地的老虎,可以瞇著眼曬著太陽打瞌睡,也可以隨時跳起來,給人致命一擊……
“大小姐,景王來了。”
云袖急促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打斷了宋槐序的思緒。
她快步走到門口,正要詢問,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宋小姐,得罪了,我們爺?shù)牟“Y又發(fā)作了。”
蘇煥扶著魏景焰走入,宋槐序一眼就看到了那雙血絲遍布的眼眸,不由嚇了一跳。
魏景焰的寒毒已被壓制,為何會接二連三的發(fā)作?
眼見他緊攥著雙拳,似在極力的隱忍,宋槐序立即拿出銀針,刺上他的眉心。
輕微的刺痛從眉心傳來,魏景焰腦中那股被針刺的疼痛瞬間緩解。
“蘇煥,去外邊守著,任何人不可進(jìn)來。”
魏景焰語調(diào)發(fā)僵,幾個字說得萬分艱難。
“是。”
蘇煥手按劍柄,快步出門。
宋槐序張了張嘴,想讓蘇煥把人扶上床,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又把話咽了回去。
“殿下坐著可以嗎?”
“嗯。”
魏景焰擰著雙眉,鼻音里滿是躁意。
宋槐序不敢再廢話,萬一他挨不住寒毒,突然失控把自己給掐死,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她迅速扯開魏景焰的大氅,拉開他衣袍上的腰封,寬大的袍擺霎時散落在地,露出了毫無血色的皮膚。
宋槐序呼吸一緊,手指顫抖的拉出了魏景焰的手臂,迅速為他施針,排出寒血。
這一次,魏景焰一直保存著所剩不多的心智,看到自己的血液落地成冰,黝黑的瞳孔驟然一收,滿是難以置信。
直到血的顏色轉(zhuǎn)紅,他才從驚愕中回過神,裸露在外的手臂因寒冷青筋跳起,抬手抓緊了衣襟。
宋槐序趕緊抱了一床被子,捂在他胸口上,寒毒遇寒會更烈,一但毒素在經(jīng)脈中四處亂串,離失智就不遠(yuǎn)了。
“殿下再忍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取針了。”
看著魏景焰不斷抽搐的嘴角,宋槐序又拿了一床被子,披在他的身上,頎長偉岸的男子瞬間就被包裹成粽子,莫名有些滑稽。
宋槐序用力抿住嘴角,壓住了快要涌上喉嚨里的笑意,魏景焰突然抬頭,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幽深的眸子中仿佛藏了萬千心緒,攪動起深不可探的漩渦。
“如果救你的人,不是本王,你還愿意如此盡心盡力,救治本王嗎?”
宋槐序微怔,下一秒就給出了答案。
“會,我篤信佛法,向來相信緣分一說,既然蘇侍衛(wèi)把我?guī)刖巴醺矣衷诓坏靡训那闆r下出了手,便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兩世為人,宋槐序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純粹的小女孩。
她可以睜著眼說瞎話,也會審時度勢,給出對方想要的答案。
救命之恩,必然要報(bào),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自從進(jìn)了景王府,她就認(rèn)定了魏景焰,無論有恩于否,她的選擇的都不會改變。
魏景焰勾起了嘴角,笑的意義不明。
“記好你今日的話,本王不會給你后悔的機(jī)會。”
“殿下放心,我不會。”
宋槐序的語氣淡定而又堅(jiān)決,隨即彎下腰,輕輕將銀針拔下。
溫軟的發(fā)絲從魏景焰的下頜上滑過,帶著少女特有的幽香,絲絲縷縷的香氣猶如一只無形的手,探入鼻腔,在平靜的心湖上拂出了一絲漣漪。
宋槐序已經(jīng)取完了針,抬起頭,頓與魏景焰那雙帶著些許探究的黑眸撞在了一起,心頭驟然一跳,慌忙后退。
“殿下可把衣衫穿好,莫要著涼。”
魏景焰活動了一下伸的發(fā)僵的手臂,這才起身整理衣袍。
宋槐序低著頭,依然不小心看到了他小腹上的明朗線條,一張臉不受控制地發(fā)熱,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臣女這就去給殿下倒一杯熱水,暖暖胃。”
宋槐序轉(zhuǎn)身欲走,纖細(xì)的手腕忽被兩根手指夾住。
“你準(zhǔn)備何時入王府?”
巨大的力道從手腕上傳來,宋槐序沒能掙脫,只得回過頭。
“一切全憑殿下心意。”
魏景焰垂著眸子看著她,眼見白皙的脖頸肉眼可見的變粉,唇角微微揚(yáng)起,將手指松開。
“婚姻大事并非兒戲,總須有父母媒妁之言,本王這便去見見你父親。”
“是。”
宋槐序拉開房門,心里倒是有點(diǎn)受寵若驚。
不過是一個侍妾而已,也就僅比通房丫頭高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根本用不著如此正式。
“爺。”
蘇煥一直守在門口,看到魏景焰的狐裘居然是敞開的,心頭不由一喜,宋小姐當(dāng)真修得一手好醫(yī)術(shù)。
爺如此灑脫的披著狐裘,這么多年,還是頭一遭。
魏景焰點(diǎn)了點(diǎn)頭,步履如風(fēng)。
“去傳宋侍郎。”
宋槐序目送魏景焰離開,心里不由有些納悶,他穿的夠厚,必然不會因寒冷而引發(fā)毒性,莫不是今日入宮,遭受到了什么刺激?
皇家向來都比尋常百姓要亂的多,更何況太子未立,幾位皇子必然針鋒相對,互相傾軋制衡。
情緒太過激動,對魏景焰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看樣子,她也該找機(jī)會多了解一下皇家了。
思量間,忽見劉翠從門外跑入,哭唧唧的喊道:“大小姐,不好了,陸華年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