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序雖然不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情事,但是心態,多少還是受了一絲影響。
想必景王早就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不知他會如何想,卻又因何沒有揭破?
若真是感情特別好的兄弟,這種事,必然會放在面上說明,再想到他少時在宮中的慘境,宋槐序敏銳的嗅出了一絲別的。
一路上胡思亂想,剛入府,就看到了與沈明珠從前廳并排走出的宋侍郎。
兩人有說有笑,不過是幾個時辰未見,仿佛比從前還要親密無間,當真讓人反胃。
宋侍郎已經看到了宋槐序,對沈明珠擺了擺手。
“你先回去。”
“是,妾身等老爺過來一起吃晚飯,今夜妾身定好生伺候一番。”
沈明珠雖然三十幾歲,卻是風韻猶存,一雙狐貍般的眼睛,勾人的很。
宋侍郎心領神會,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甚好,我與槐序說幾句話,一會過去。”
“恭喜爹爹,又能享齊人之美了。”
宋槐序已走到了近前,聲音不冷不熱。
宋侍郎干笑一聲,解釋道:“爹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姜雪艷已答應替嫁,只要我給欽天監送些銀子,和親之事,必然會落到她的頭上,她走了,咱們耳根子也清凈,未免姜雪艷改變主意,爹總得與她們娘倆虛與委蛇一番。”
怪不得上輩子在那么多高門貴女中選中了他,感情也是宋侍郎花了錢的。
宋槐序一陣齒冷,嘴上卻笑道:“原來如此,是女兒錯怪爹了,不知可有陸華年的消息?”
“沒有,這混賬東西,不知藏到哪去了,找了一天,也沒有半分消息,枉我一片真心,還想要栽培他,他卻連個屁都不放就跑了,當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宋侍郎罵了一句,又說道:“他與姜雪艷摟摟抱抱,全府無人不知,這樣的畜牲,你還是忘了吧,爹以前沒告訴你,是怕你心里難受,眼下景王已上門提親,你萬不可三心二意,再去記掛陸華年那個狗東西。”
宋槐序一臉贊同。
“爹說的沒錯,陸華年確實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卻也不能放任不管,此人嫉妒心頗強,我怕他會報復咱們,還是將其找到,方能免除后患。”
宋侍郎嗤笑了一聲。
“就憑他,焉有膽子跟我干,我到怕他不敢出現,若見到他,定要活扒了他一層皮,讓他知道,誰是奴才,誰才是主人。”
看著宋侍郎狂妄自大的模樣,宋槐序心底冷笑,嘴上卻捧道:“爹英明神武,睿智無雙,自然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奴才能撼動的,以爹的才干,做侍郎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若此次和親事成,皇上定會龍顏大悅,許以高官厚祿,屆時爹便可揚眉吐氣,一雪壽宴之恥。”
宋侍郎聽的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說的好,知父當若女,爹若高升,定不會虧待你們娘倆。”
“謝謝爹,只是……”
宋槐序說了一半,又閉住了嘴。
宋侍郎正在興奮,哪能聽得了半截話,忙問:“只是什么?”
宋槐序往后院瞅了一眼,又拿捏作態的猶豫了半晌,才說道:“爹若登上高位,所有的事都會被百姓拿出來說項,二娘的來路并不光彩,說不定會成為爹身上的污點。”
宋侍郎滿不在乎的笑了一聲。
“區區一個女人,算不得事,真有那一天,給些銀子就打發了,不值得用心思。”
宋槐序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厭惡與鄙夷。
男人,呵,果然都是無情無義的東西!
適才還眉來眼去,轉眼便棄如敝履。
對于那種虛無縹緲之物,她早已不在肖想,看到宋侍郎如此,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與其傷神傷心,不如獨善其身,不染半點紅塵。
“爹能如此想,女兒就放心了,這就去尋娘親。”
宋槐序躬身福了福,邁著碎步,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宋侍郎則轉去了沈明珠的住處。
若他身居高位,這個送泔水的女人,的確不能再留。
眼中狠意一閃,人已推門進了院。
宋母正好抱著喜服出來,看著宋侍郎一步三搖的模樣,不由啐了一口。
狐貍精喊一聲,他的骨頭就能輕三兩,完全忘了當日,他是怎么跪在地上,哭嚎著和自己發誓的了。
往日,宋母從沒想過這些,就一直這么稀里糊涂,湊活著過,自從聽了宋槐序的話,竟不知不覺的上了心。
她與宋侍郎貌合神離,幾經有數年未曾同房過了,這樣的日子,越想越沒意思。
好在女兒越發乖巧懂事,讓她多了一份安慰。
想到女兒,宋母不由加快了腳步。
“娘,您怎么過來了?”
宋槐序剛讓云袖點上蠟燭,宋母就抱著喜服進了門。
“娘想讓你試試衣服,這衣服三四年前就做好了,這幾天又改了改,上面加了金絲繡線,還墜了幾個上好的東珠。”
宋母展開衣服,確實漂亮的很。
流云廣袖,并蒂束腰,大帶上繡著活靈活現的鴛鴦,襟邊與領口皆是象征祥瑞的金絲云紋,耀眼的光華,在燭火之下,奕奕生輝。
宋槐序忍不住上前摸了一下,由衷的說道:“真好看,這花紋精細的很,讓娘親費心了。”
宋母嗔怪的說道:“怎么總說這些外道的話,快穿上,讓娘瞧瞧,不合適的地方,咱們好趕緊改。”
“嗯。”
宋槐序乖順的點了點頭,任由云袖給自己換上喜服,大紅的顏色襯得她膚白勝雪,玉貌朱顏,溫和的眉眼,猶如九天的彎月,瑰麗端莊,美的不可方物。
云袖瞪大雙眼,一臉羨慕的說道:“小姐可太美了。”
宋母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算合身,肩上好像略微有點單調,再縫幾顆東珠點綴,就完美了,明日娘就去買。”
宋槐序已將衣衫脫下。
“不用了,這已經很好了,不過是個妾室,沒必要大張旗鼓,反而惹人笑話。”
宋母聞言嘆了口氣,一臉心疼的看著女兒。
“你既然什么都清楚,何必要如此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