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封號,倒是與她上一世的不一樣,想了一下清淼二字,宋槐序不由勾了一下唇角,感情是以水來命名,由此可見,皇上的確是信了。
宋槐序五體投地,跪地叩頭。
“宋家叩謝皇上圣恩!”
皇上袍袖一揮。
“免了,你二人可以回去了,希望日后當結琴瑟之好,白首不離?!?/p>
“是?!?/p>
宋槐序再次磕了個頭,后退著走出了御書房。
路上,魏景焰一直都沒有說話,宋槐序跟在他的身后,心思浮動。
他看著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莫非自己說了他忌諱的話?
宋槐序把自己在御書房之語,又挨條逐句的復盤了一遍,并無不對之處,這才放下了心。
轉眼之間,兩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天武門。
蘇煥極有眼色的掀開了車簾,宋槐序猶豫了片刻,也跟著坐上去。
簾子落下,車內的光線瞬間暗了不少,宋槐序便將身子貼在車窗邊,隨著車身的晃動,絲絲縷縷的陽光從窗外透入,減去了不少壓迫感。
“你當真會玄學?”
行至半途,魏景焰終于開了口,聲調隨意。
想起皇上問起,她與姜雪艷是不是有嫌隙,宋槐序頓生警兆。
“確實會一些,只是不精?!?/p>
魏景焰眼尾挑起,漫不經心的瞧著她。
“也是老叫化子教給你的?”
“不是,臣女無意中從集市上買過一本小書,見其玄妙,便看了一些,今日對皇上所言,已用盡了畢生的絕學?!?/p>
宋槐序說的謙虛低調,一本正經。
“既然不精,又如何敢推測北昭王的生死,以及南方的洪澇?!?/p>
魏景焰換了個姿勢,一雙狹長的眸子寒芒外放,咄咄逼人。
宋槐序抿唇一笑,神色恬靜的說道:“北昭王年老體衰,久病不治,定然活不了太久,至于洪澇,其實臣女早在兩天前就知道,是因有南方的百姓逃荒的京城,據說半月之前,澇災便已發生,官員層層上報,也需要時間,故推測,這兩日應該會報入京中。”
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居然有如此縝密的思維,那豈不是更證明,她入王府,另有所求?
否則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他寒毒發作之時,恰好出現。
又或者說,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恩人,所以全力以赴,不計得失?
想到那個人,魏景焰霎時涌起了一絲惱怒。
他伸手扯掉了臉上的面具,看著宋槐序道:“既然你精通此道,便給本王算算,本王的正妃,會是何樣的人?”
宋槐序哪會算這么高深的玩意,只能撿好聽的說。
“殿下氣宇軒昂,勇武不俗,景王妃必然是一個貌美如花,端莊秀麗,溫婉可人的女子,可與殿下攜手共進,一世白頭?!?/p>
魏景焰譏諷道:“巧言令色?!?/p>
宋槐序垂著眸子,為自己辯解。
“臣女冤枉。”
魏景焰意義不明的哼了一聲。
“那就再給本王算算,本王的正妃要去何處找尋?”
宋槐序裝模作樣地抬起頭,看向了那張俊美絕倫的臉。
魏景焰五官硬朗,猶如山川般立體,鐫刻著被歲月磨礪的凌厲,雖然長著同樣一張臉,他與宋槐序所見之人,的確是兩種氣質。
一者,崢嶸凜冽,剛不可侵,一者,倜儻風流,灑脫不羈。
雙生子本是極為難得的喜慶之事,就因為一個讖語,長兄便成了眾矢之的。
若非昔年征戰邊關,朝中無可用之將,魏景焰恐怕還被關在深宮里。
云袖說,他后來活剝了那幾個刁奴的皮,灌屎灌尿,將他們活活嗆死,說到此處,還忍不住嘀咕,魏景焰未免也太狠心了。
宋槐序并不覺得他過分,既然遭遇了不公,便該報復回去,如果是她,也不可能因為幾句話,而輕易原諒。
有些恨,只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才能知道,就比如自己……
思緒飄遠之際,忽覺眼前光線微暗,宋槐序回過神,頓與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眸對在一起,嚇的她差點跳下馬車。
“本王的臉,竟讓你看的這么入神,你到底是在看本王,還是在看別的?”
魏景焰眸色冷凝,已現不悅。
宋槐序用最短的時間調整心緒,撒謊不眨眼的說道:“殿下骨相清奇,實乃少見,臣女一時看入了神,還望殿下見諒。”
她干咳了一聲,又說道:“殿下的王妃乃是京中的貴女,才貌雙全,殿下不必花心思尋找,緣分到了,她自會出現。”
話音剛落,車便停在了景王府的門口。
宋槐序怕他再問,當先跳下了車,又意識到自己過于唐突,趕緊恭敬的站在了一邊。
“不何必裝模作樣了,去準備銀針?!?/p>
“是?!?/p>
宋槐序剛到府門口,林松就端了藥過來,看到魏景焰摘了面具,心里一陣訝異。
爺這兩日怎么了,居然不愿意戴面具了,莫非真像蘇煥說的那樣……
他干咳了一聲,諂媚的說道:“爺,藥好了?!?/p>
魏景焰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今日不喝了?!?/p>
蘇煥立即求助般的看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接下來藥碗。
“我去吧?!?/p>
蘇煥頓露喜色。
“勞煩宋小姐了,里邊的炭火已經燃好,爺就靠宋小姐照顧了?!?/p>
“蘇侍衛客氣?!?/p>
宋槐序溫和一笑,端著藥進了門,房內熱如蒸籠,讓人呼吸一滯,略微適應了一下,才進了內室。
“殿下可嘗過桃花味的蜜糖?”
宋槐序從懷中拿出油紙包,打開來放到魏景焰的面前,里邊躺著一排顏色粉嫩的糖果,清新香甜的味道,讓人食指大動。
魏景焰迅速瞟了一眼,便把目光收回,面無表情的說道:“不吃,今日只針灸,其他的都不吃?!?/p>
他脫下外氅,解開了袍子上的衣帶,一股寒氣外泄,接著便是撲面而來的勁瘦身體。
宋槐序看了多次,多少免疫了些,卻依然往后退了一步,耐心的說道:“藥為引,針為神,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殿下若是怕苦,臣女可用銀針,暫時封了殿下的味覺?!?/p>
宋槐序拿出了銀針,魏景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搶下藥,一口喝下。
宋槐序趕緊將蜜糖塞入他的口中。
微涼的唇,碰觸到她溫熱的手指,宋槐序頓如被火灼燒了一般,將手指抽了回來,連帶著那顆被魏景焰嗦到嘴里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