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焰眉心擰起。
“一點都不行?”
宋槐序一板一眼的說道:“沒錯,至少現(xiàn)在不可以,酒氣辛辣,會刺激到殿下體內的寒氣。”
魏景焰瞧了她一眼。
“無趣。”
宋槐序道:“我也是為了殿下……”
“閉嘴,本王難得有些心情,你最好少說兩句,小二,上壺好茶來。”
魏景焰雖然一臉不悅,卻還是把酒推到了一邊。
宋槐序唇角揚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私下里的魏景焰,其實挺單純,完全不像百姓傳的那么嚇人。
菜很快就擺滿了一桌子,魏景焰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許久沒來了,一切都已經(jīng)變了。”
看著新?lián)Q的桌椅板凳,魏景焰頗有些意興闌珊。
“是菜不合胃口嗎?”
宋槐序也沒怎么吃,如果不是魏景焰,這種滿是惡劣回憶的地方,她絕對不會再來。
魏景焰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宋槐序的碗。
“你也不吃了?”
“嗯,還不餓。”
魏景焰已經(jīng)站起身。
“那就回吧。”
重生一次,宋槐序謹記言多必失,邁開步子,跟在了魏景焰的身后。
許是熟悉的原因,宋槐序忽然發(fā)現(xiàn),即便車內空間狹小,卻也不再像最初的時候,每每與魏景焰單獨相處,都窒息得透不過氣。
又或者,那無休無盡的噩夢已經(jīng)逐漸醒了,她已深刻認知,這里是大魏,并不是北昭。
思量間,車輪好像是壓到了石頭,猛地一顛,宋槐序沒有任何準備,頓朝前方的小茶幾上撲去。
魏景焰手臂一橫,宋槐序趕緊抓住,穩(wěn)住身形,莫名有種配合的天衣無縫之感。
“蘇煥,看著點路!”
“是,爺。”
蘇煥的聲音從外邊傳來,宋槐序臉色微紅。
“是我自己沒坐穩(wěn),不怪蘇侍衛(wèi)。”
魏景焰沒再說話,已靠回軟墊養(yǎng)神。
回到景王府,魏景焰自然的解開了外袍。
“以后若有人讓你入宮,立刻告訴本王,不得有誤。”
“是,臣女謹記。”
宋槐序把頭低下,余光依然瞥見了他線條分明的腰腹,臉色微紅。
魏景焰卻坐的大馬金刀,硬朗面部輪廓,勾出了無可匹敵的氣勢,他瞧著不斷忙碌的宋槐序,問:“所有的《俠客列傳》你都有嗎?”
宋槐序瞬間回過神。
“并無,只有那幾本。”
一抬頭,見林松縮在門口,悄悄朝自己擺手,便知道藥好了。
宋槐序走過去接下,將懷中的蜜糖拿了出,清麗的臉上堆出了一絲諂媚的笑。
“殿下喜歡蜜糖嗎?”
魏景焰立即想起那日,眼皮往下壓了幾分。
“你又想讓本王喝藥,不是說以后不用了嗎?”
宋槐序走到了床前。
“還需再喝幾日,蜜糖能壓制苦味,比蜜餞更好,這是我讓我娘特意給殿下做的。”
魏景焰往后躲了一下。
“現(xiàn)在不行。”
“一會就涼了,這藥本就是寒涼之物,如果喝涼的,會傷臟腑。”
宋槐序努力讓自己笑的和煦一點,很像哄騙小孩的拍花子。
“不能喝可以再熬,莫要廢話,你先行針。”
平時吃藥,他都不吃飯,今日多少也吃了幾口菜,必然會吐出來。
魏景焰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干脆的拒絕了。
“殿下。”
宋槐序舉著碗。
“殿下可是守護萬民的大英雄,怎么懼怕小小的苦味,若是傳揚出去,豈非讓人笑話。”
魏景焰冷聲說道:“別人若知,必是從你口中所傳。”
“臣女不是多嘴之人,這藥與之前的不一樣,我另開了方子,殿下若不信,可以嘗嘗。”
宋槐序把碗放到他的唇邊,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魏景焰晃了一下神,宋槐序趁機舉起碗,給他灌了下去。
苦澀刺鼻的味道讓魏景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想抓些什么東西緩解,正好宋槐序在面前,手臂無意識的緊摟住了她的腰。
強而有力的手臂,猶如一條巨蟒,纏繞的宋槐序透不過氣,心跳亦跟著快了幾分。
魏景焰已趴在她肩上,干嘔不已。
沉穩(wěn)的木質香味在宋槐序的鼻息間散開,似寒夜初雪,深邃厚重,帶著一絲霜華的清冽。
宋槐序對香味很敏感,見魏景焰嘔的厲害,哪里還有研究的心情,更忘了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只想著趕緊給魏景焰順氣,讓他少受些罪。
若是真的不行,那就只能暫停湯藥,改用藥膳來代替,但卻要慢上許多。
折騰了好半天,魏景焰總算好了些,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足見是真的痛苦,寬闊的后背,已冒出一層肉眼可見的細汗。
他死死的掐著宋槐序不盈一握的細腰,咬牙切齒的說道:“宋槐序,你敢……”
魏景焰話沒說完,就被塞了一顆蜜糖。
“臣女不敢了,明日改做藥膳,雖然效果不如湯藥,總比不吃要強。”
魏景焰抬起頭,一臉狐疑。
“不是在敷衍本王?”
蘇煥剛好端了一碗溫水進來,見魏景焰緊摟著宋槐序,立馬又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有宋小姐在,這水不喝也不打緊。
“自然不是,臣女用性命發(fā)誓。”
放松下來,宋槐序才驚覺姿勢的曖昧,趕緊逃開。
“我先烤下銀針,殿下稍待。”
瞧著她發(fā)粉的脖頸,以及受驚兔子一般的表情,魏景焰的火氣瞬間消減了不少。
嘴上依然冷森森的恐嚇道:“你若再敢讓本王喝藥,本王便把你綁起來。”
宋槐序知道魏景焰在嚇唬她,卻很配合的說道:“是,再也不敢了。”
兩人唇槍舌劍之際,魏云瀾已派人將段如嫣送回王府,自己則坐上了那輛不起眼的馬車,來到了一處極為狹窄的小巷。
他推開巷口尾端的柴門,快步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卻收拾得十分干凈,魏云瀾推門進入,房中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此人裹著寬大的黑色風披,頭上罩著巨大的兜帽,一股陰森冷肅之感,撲面而來。
魏云瀾躬身一禮,已收斂了眉梢眼角的笑容,神情無比恭敬。
“云瀾見過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