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人的鼻尖幾乎抵上他潰爛的額角,槍口同時重重壓進太陽穴的凹陷,他在楚子航耳邊低聲說道:“本來你可以晚點死的,但你拿出這個東西,我還是早點殺了你為好。”
他耳語般呢喃:“我估計你的尸體也能刺激到你的朋友。”
瀕死的耳鳴中,楚子航聽見血管爆裂的悶響。某種比疼痛更尖銳的東西刺穿顱骨,視網膜突然炸開漫天星屑。失重感撕扯著五臟六腑下墜時,記憶突然浮現——儀表盤幽藍光芒里,男人回望的眼瞳正與此刻自己眼中的金色重疊。
金發男人瞳孔驟縮。少年周身震顫沛然巨力,將他整個人掀飛撞向墻壁。瓷磚裂紋蛛網般蔓延的瞬間,他的嘴角卻揚起扭曲的興奮——他明白什么要發生了。
楚子航碎裂的肩骨發出瓷器修復般的清鳴。暗紅血肉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提線木偶,在超速再生中扭曲出詭異的舞蹈。斷裂處的神經末梢像春日抽芽的藤蔓瘋狂生長,新生的皮膚泛著宛如熔巖流淌的赤金紋路。
他渾身顫抖,感受到體內不斷傳來的強大波動,奇異的力量讓他渾身如同過電般震顫,也令他從絕望中覺醒,破碎的傷口不再是致命的死穴,而是他新生的標記。
“危機關頭覺醒了血統嗎?”男人舔舐著虎口崩裂的傷口,金色豎瞳在煙塵中收縮如針。他突襲的右手化作五道殘影,指甲暴長成森白骨刺。
楚子航抬起復原的手,并掌成刀狀,猛地擊向金發男人揪向他領子的那只手臂。那一掌帶著強烈的力量,直接將金發男人的上臂打得寸寸斷裂,扭曲的肢體像被抽去脊骨的蛇癱軟垂落。少年借勢后躍時,瞥見對方眼中灼燒的狂喜。
他盯著少年眼瞳里沸騰的金色,喉嚨里滾出巖漿翻涌般的笑聲:“來!讓我看看你的言靈是什么!”
烈焰在楚子航掌心驟然騰起,赤金的火舌舔舐著少年蒼白的指節。沒有預兆,沒有咒語,就像睫毛在強光下自然閉合那般簡單——當他重回現世的那一刻,火焰便成了他肢體末梢的延伸。
楚子航輕聲念誦一段晦澀句子,走廊瞬間化作煉獄。
赤金色火浪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廊道,斑駁墻皮在高溫中蜷曲剝落,鋼筋水泥發出瀕死的呻吟。金發男人瞳孔驟縮,五指成爪撕開頭頂樓板,碎磚混著火星簌簌墜落。整棟危樓在轟鳴中震顫,像頭垂死的巨獸在火海里翻滾。
“真是令人驚喜的見面禮啊——”戲謔聲自天花板破洞傳來,男人裹挾著未散的焦煙轟然落地,亮金色發梢還躍動著零星火苗。他舔去嘴角血漬,金色的眼瞳在煙塵中灼灼發亮:“君焰…竟是如此暴烈的權柄嗎。”
“跟我走吧。”男人忽然張開雙臂,破碎的西裝下露出焦黑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你的言靈不該浪費在這種廢墟里,我們能讓它綻放更絢爛的...”
金發男人的蠱惑驟然凝固在喉間。少年沉默著撐起身軀,磚屑混著血珠從額角滑落,那雙熔金瞳孔里翻涌著比烈焰更暴烈的意志。他始終保持著緘默,連喘息都壓抑在喉間,仿佛所有言語早已在血液里淬煉成刀鋒。
男人張開的雙臂僵在半空,戲謔神情第一次出現裂痕。
他本來斷裂的右臂骨突然發出陶瓷器皿開裂的脆響。蒼白的骨質從傷口螺旋狀增生,每一節新生骨骼都泛著手術刀般的冷光。楚子航看見對方小臂像被無形的手捏塑的陶土,尺骨旋轉著刺穿皮膚,在月光下劃出半道圓弧后突然筆直延伸——最終凝固成一柄五十厘米長的弧形骨刃。
“既然你不想走——”骨刃劈開兩人之間的空氣時,刃身上密布的細密骨刺正在高頻震顫:“我就切斷你的四肢,帶你走。”
楚子航后撤半步,鞋跟碾碎滿地玻璃殘骸。他看見對方瞳仁收縮成兩道豎線,那是頂級掠食者鎖定獵物的信號。
骨刃破空的尖嘯與少年暴起的殘影同時迸發。金發男人精準預判著進攻軌跡,刃鋒提前封死所有角度——卻見楚子航驟然擰身,裹著火焰的拳頭轟向斑駁墻體。承重墻在君焰的暴怒中分崩離析,少年借勢撞碎玻璃窗,萬千玻璃碎片在他身后綻成水晶暴雨。
“son of the…”男人嘶吼著撲向窗沿,迎接他的只有滔天火海。赤金色焰浪順著墻壁瘋狂流竄,整棟建筑的外墻正在融化為巖漿瀑布。暴雨與火光交織的深淵里,早已不見那個沉默的暴走身影。
——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爬蟲,不知為何外面又開始下雨了,顧翊皺起眉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正在聽著班主任的訓誡,“你要學會控制情緒...”老張的尾音突然被打斷,門框與墻壁碰撞的巨響讓所有教師驚起。
“顧翊!出事了!出事了!楚師兄也被拉進去了!”路明非幾乎是滾進辦公室的,額角沁出的冷汗將劉海粘成幾縷粘在煞白的臉上。
顧翊已然瞬移般出現在他身側,五指扣住他顫抖的肩胛——那力道幾乎要捏碎骨頭。“楚子航?”少年聲音里淬著冰碴,窗外驚雷炸響的瞬間,所有人看見他虹膜深處熔巖般翻涌的金紅色。
老張的保溫杯砸在地上迸裂,褐色茶漬在瓷磚縫里蛇行。他強撐著張口欲斥的剎那,正撞上顧翊回眸時掀起的血色風暴。那像是一個巨龍盤踞在尸山血海之上的凝視,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固態的恐懼。女教師們的尖叫卡在喉間化作嗚咽,鋼筆在教案本上劃出癲癇患者般的軌跡。
路明非茫然環視東倒西歪的人群,“他們中邪了?”話音未落,顧翊已扯著他撞進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