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翊立刻沖向高三的樓層,腥臭味隨著樓層上升愈發濃烈。這種氣味他很熟悉,他殺死過不少只。
某種困獸的躁動正在血管里奔涌,最后三級臺階被他直接飛躍而過。
當應急通道門被撞開的剎那。灼熱的氣浪掀飛了他額前的碎發。整層走廊如同被噴火器洗禮過的蜂巢——焦黑的墻體像被巨獸舔舐過,裸露的鋼筋如炭化的肋骨支棱在廢墟中。天花板垂落著熔化的熒光燈管,像凝固的銀色淚滴。每塊地磚都布滿蛛網狀裂紋,縫隙里蒸騰著藍白色的余燼。
在這煉獄般的場景中央,金發男人正用骨增生肉瘤包裹的森白骨刃撥弄著地上一塊焦炭,他的馬丁靴碾過碳化的課桌椅殘骸,碎屑在靴底爆出火星。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跡在高溫中凝結成暗紅色晶簇,像撒了一地的石榴石。
“正主終于來了。”男人抬起骨刃指向顧翊,刃身上粘著的碳化物簌簌掉落。他背后是被沖擊波掀翻的儲物柜,扭曲的金屬門板嵌滿了玻璃渣,恍若某種現代藝術雕塑。
“上次我被拉進這里,離開時看到了一個人在觀察我,那個人是你嗎?”顧翊邊走邊說。
金發男怔愣半秒,突然爆發狂笑:“看來我的潛行課該重修了?”
顧翊的帆布鞋陷進半融化的地膠,鞋底傳來滾燙的觸感:“楚子航在哪里?”
男人靴尖踢中金屬的顫音在焦土中格外清脆。沾血的項鏈滑過碳化的地板,鏈子在高溫中熔成詭異的麻花狀——這正是楚子航的那個辟邪項鏈。
“他死啦!”
鎏金色風暴在顧翊眼底炸開。時空瞬間凝滯成琥珀,當他突進時,金發男凝固的笑容還僵在臉上。他鹿皮刀鞘中的獵刀被無聲抽走,顧翊球鞋蹬地的反作用力沿腰椎螺旋攀升,回旋踢精準命中男人的下頜,血珠在空中拉出猩紅弧線,男人轟然撞進數米外的承重墻。
“你都做了什么…”金發男咳著血沫撐起身,但瞳孔驟然收縮。
少年原本站立的大理石地磚正呈輻射狀爆裂,裂紋中激射的碎片還未落地,球鞋已帶著骨骼碎裂聲印上他的胸腔。
在墻體凹陷的粉塵雨中,他看見顧翊握著自己的獵刀,刀刃正滴落屬于他的血。
男人剛要發聲,寒光已刺入口腔。卡斯蒂利亞精鋼鍛造的刀尖輕松碾碎他的臼齒,直指大腦的死亡寒意令他渾身戰栗。
瀕死本能催動金發男人胸骨爆出六根森白骨刺,堪堪逼退即將貫穿他顱腦的少年。
獵刀抽離時發出皮革撕裂般的嗤響——顧翊讓刀刃沿著顴骨橫拉,在空中劃出完美的血扇。
金發男人忍痛凝視著十步外微微顫抖的少年,他能看見對方顫抖的肩胛骨輪廓——那是連續超負荷爆發后的生理性戰栗。
正在愈合的臉頰傳來蟻群啃噬般的麻癢,皮下組織如同蛆群涌動,將破碎的顴骨重新拼接完整。他反手扣住背后增生出的鋸齒狀骨刃,男人知道少年很快就要再次發動進攻,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防御。
“既然如此…”
男人用力在墻上一蹬,炮彈般沖向顧翊,既然無法防御,那就趁著他現在虛弱的窗口期主動出擊!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少年,什么任務見鬼去吧,我要殺了他,我要在這里殺了他!
殺意沸騰的瞳孔里,少年突然模糊成虛影。
前撲的身軀尚在半空,金發男人突然察覺到詭異的失重感。左肩傳來遲到的冰涼觸覺,視野里飄起細密的猩紅雨幕。
那是他自己的鮮血正在空中凝結成懸浮的血珠。戰術背心右半部分連同已化成骨刃的右臂無聲滑落,斷口處光滑如激光切割,暴露出正在痙攣的肺泡組織。
三百公斤體重的軀體轟然墜地,動脈血壓將破碎的鎖骨渣滓推出傷口,在墻面濺射出放射狀血痕。他掙扎著用左手撐起上半身,視網膜殘留著最后影像:男孩原本的位置殘留著半道未消散的殘影,染血的指尖正輕輕拂過重新泛起黃金光澤的眼瞳。
他殘缺的軀體在地面抽搐,雙眼瘋狂轉動著尋找敵人蹤跡。可視野里只有空曠的走廊。
這時左肩肩突如其來的冰涼觸感讓他喉間發出嗬嗬聲響,這次他甚至沒看到刀光——整條右臂已隨著潑灑的血瀑飛向三米外的柱子。
男人的后腦重重磕在開裂的地磚上,渙散的瞳孔里,球鞋的鞋底底裹著呼嘯聲不斷放大。
“等一…!”
嘶吼在鞋底碾碎喉骨的瞬間扭曲變形,破碎的音節與軟骨碎片同時在喉管里爆裂。
少年又踏一腳,男人的視野隨著顱骨變形扭曲成萬花筒。不及他反應,刀尖已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直指他的頭顱。
“真是個暴君~”
清越男聲切開血腥帷幕。顧翊瞳孔驟縮,腳下只剩龜裂地磚與污血——金發男消失了!
猛然轉頭,十米外站著個身著深灰色三件套西裝的男人,月光呢面料泛著液態汞般的光澤,白金袖扣上雕琢著鳶尾花紋章。他整理酒紅色領帶的動作宛如歌劇指揮收起指揮棒,露出張兼具古典雕塑美與現代銳氣的面容——像是從冷戰時期間諜電影走出的致命紳士。
“請允許我修正。”男人輕撫鉆石領針,身后虛空泛起漣漪,露出昏迷的金發男殘軀,“這廢物并未殺死你朋友,他只是...超額完成了我的劇本。”
話音未落,顧翊猛的踏擊地面,男人剛所在的區域霎時塵土飛揚,飛射的鋼筋混著混凝土塊如霰彈般四處迸濺。
但迸濺的混凝土塊卻在觸及男人前詭異地懸停,他后退的步伐如同滑過黑膠唱片的指針。當少年借反沖力躍至承重梁時,發現對方始終保持著精準的十米間距。
“倔強得令人心疼。”男人摘下左手麂皮手套,接住飛向眉心的碎石。英倫腔里帶著雪莉酒般的醇厚與危險:“現在能聽聽長輩的提議嗎?”
“那廢物是你的人?”顧翊的嗓音裹著冰碴,“還有——”短刀猝然橫在手中,“我前兩次被拽進這鬼地方,也是你搞的鬼?”
男人臉上漾開和煦的笑意,溫聲應道:“自然。”
尾音未落他卻神色微變,一抹無奈攀上他好看的的眉梢——顧翊的身形毫無征兆地原地潰散,殘影尚在視網膜殘留,本體已挾著森冷刀光閃現于板甲男面門之前。鋼刃撕裂空氣,以貫穿顱骨的決絕之勢直刺對方的面門。
“鏘!”
刀鋒在距離男人面龐三指處猝然凝滯,空氣中泛起水紋般的透明漣漪——某種無形障壁震得刃口嗡嗡顫鳴。
顧翊瞳孔驟縮,撤刀時鞋跟猛碾地面,身形如繃緊后突然松開的弓弦般倒射而出,與男人重新拉開距離。
“時間零嗎?你的言靈很可怕,但是現在的你..還沒資格向我沖鋒。”話音在最后一個音節突然化作實體化的威壓,顧翊膝彎猛然下沉,整棟教學樓的玻璃幕墻開始同步震顫,鋼筋混凝土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