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湖水,是淺灘,是海浪濺起的泡沫。
浮空的碎花終于回歸母體的懷抱,然而奔涌而上的思慮實(shí)在太多,身體還是精神都理所當(dāng)然的過載了。
直到感情噴薄到落淚,西莉亞才算是“醒”來。
她們真的是一家人,對悲傷的回應(yīng)僅是兩顆奢侈的晶瑩珍珠,她抬眸,還蓄著半顆。
“……”小姑娘深呼吸,吐氣“呼——”
“你是誰?”
她的音色是符合她的蒼脆,可惜整個人像是剛從熱咖啡中打撈起的方糖,融化間游走苦澀和芬芳。
月姑娘給了完美的解答“我是索菲亞的同黨。”
少女從小包摸出一支簡樸的木簪,開始動手盤發(fā)的姑娘說“你可以留在這,但你不能亂走動。”
“用*你們*的規(guī)矩說,我有資格抹殺擅闖住宅者。”
她真的毫不客氣。
“陌·生·人。”
銀色美人求饒的攤手“好好,我就在這,這位不也看著我嗎?”
紳士的氣息不一樣的,單純執(zhí)行機(jī)械中多了絲如人的果決,果然人格多少是操作者影響嗎。
叩開紐扣,圍脖滑落,扯斷裹身的外衫,也是梳下發(fā)絲紅流一絲絲掀開,復(fù)如無風(fēng)箏的斷線為引力所引。
她邋里邋遢的邁步,最長的發(fā)絲已是拖曳在地,像是一條紅絲綢。
樓梯滿是塵埃。
該死,她這般“憤怒”,托那幾位的福她多年的積蓄幾乎清零,只能觀摩一番血親的樂子來緩解身體與精神的雙重虛脫。
她感應(yīng)到那扇“門”,在那強(qiáng)烈的點(diǎn)中與熟悉的波動遙遙呼應(yīng)。
索菲亞感覺精神的某處向著遠(yuǎn)方揪緊,她順從的向那延伸。
“是西莉亞?”
凱末爾對那姑娘還是有了解的。
她反問“無傷大雅,不是嗎?”
他只是輕輕微笑“呵。”
他偶爾真的會看錯人,分不清夢還是現(xiàn)實(shí),但現(xiàn)在,夢可以與現(xiàn)實(shí)重疊了。
如絲編織的水珠,盈盈之光點(diǎn)亮舞臺,潮汐的波濤后浪推前浪,打在那只白足上。
她將它擲下,就如水落入水中,細(xì)微的浪花在下一秒與下一秒的時間里無限放大,如海嘯盛放,也別開這無波瀾的水鏡——
[震動——]
【這是震動——】
森林的根幾乎裸露,身處林中之人直觀著直視那些陰影。
青梅與竹馬互相牽引,風(fēng)與水依托微弱的共鳴短暫踏開荒海。
“這是——”
“什么(什喵)?”
“蛇啊啊啊啊啊——(Σ((?Д?)ノ;遂而嚇暈)”
江師瓔也快嚇暈了“快醒醒快醒醒要出*呲貨*(口齒不清)了!”
“換司機(jī)!”
冰雪筑起高墻,雷電建立屏障。
白鈺秀也是嚇得不輕“全是蛇?不對……空間怎么塌了!?也不對……”
趙霆鈞把困惑全都丟去“別想了先保住性命——”
一束黑影正籠罩他們。
水流帶走形體,與深海融為一體,高樓傾頹,人文無跡。
在劇場的背后,樂師奏起黑白樂章;舞臺的核心,歌者聞聲隨心而動。
那位唯一的丑角,他行使朗誦的程序。
精神欺騙身體,夢境扭曲現(xiàn)實(shí),你混沌的殘存無意識的投影“自己”的夢境,它改變了深淵,卻化身另一道更為無解深淵——
“她說自己不會做夢,我從來不信。”他踏出那一步,在推平的水平面迎接遠(yuǎn)方的風(fēng)“因?yàn)楣陋?dú)的航行在海上,既不尋求,也不逃避,所以底下的大海沉靜碧藍(lán),頭頂?shù)奶栰陟谏x,在一切消失,只剩下深埋于內(nèi)心的微沫無限生發(fā)。”
以海浪為奏,越發(fā)高昂的曲調(diào)似乎在回應(yīng)他。
一切都在朦朧,一切都在稀釋,漫天大霧遮蔽新出的日光再度擁其入懷。
梅十三不曉得到底是空間在動還是感官在動,層層疊疊激蕩的波瀾幾乎具象化。
我的腦子也快成波浪的形狀了……
梅十三兩手揪住臉兩側(cè)肉仿佛這樣能夠穩(wěn)固自己。
穩(wěn)住!穩(wěn)住!
“快上來。”
她好像摸到了一葉扁舟,那是深紅色的枝葉編織的小船,在邁上去的一刻,她的精神在思緒交織的半透明和透明之間走入平定。
她看去瑰麗的穹頂,彩玻璃奇妙的溶解開,深沉不知色彩的氣霧垂落而下,哀嚎從紛雜中剝離,把聽覺逼至邊緣。
只是這樣還是梅十三的忍受范圍內(nèi),她有心情的調(diào)侃“喔哦——這是起床了?”
她們的處境無非是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或從一個空間的一部分到另一個部分的位移,但既然操作空間的意識“醒來”,那這無意識的衡量也隨之破滅,它從這片泥潭脫身,顯化在她們的面前。
梅菲斯特看得清,她震撼般的喃喃“一條雙足的蛇盤起根底,無數(shù)的小蛇浪潮一般的跟隨在后。”
“哇哦哇哦——”梅十三挪不開眼睛“我想你可以抬一下頭。”
“有一只會飛的蜥蜴!”
土地與海水溶解一體仿佛落入不見底的鴻溝,而巨大的根系暴露眼前,蛇與木須難以置信的混合一體,鱗片長在木上,紋路生在軀干,眼睛與頭顱退化,最長的那些與初生鬼畜手一般攀附樹干。
凱末爾拍開扭曲亂動的黑色須子。
“它們重合的太久了,在覆蓋下身體都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shí)。”
音樂還未停息,在新的振動下越發(fā)高昂。
承載腐蝕的雙翼一躍而起,灰白的男人也拉開長弓,在無數(shù)的承載體中咬下自己的餌——那是一個還算清明的氣泡。
索菲亞目視黑龍的離去“不管嗎?”
男人的語氣諷刺“他也只能在這里威風(fēng),出去就是找打。”
“那邊的幾個,與其看著不如出來談?wù)劇!?/p>
樂章戛然而止。
嚇到了兩撥人。先是尖銳到一半被壓制的“被發(fā)現(xiàn)了”及“吉啦我的尾巴喵?!”;引出了另一邊“喵?吉啦,二明?是你們嗎?!”
一陣尷尬后,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站在這處奇妙的荒地。
“先說明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還算清醒的一派。
“我們終于見面了/(ㄒㄒ)/~~”
久別重逢的一派。
“姐姐。”
藏得好好主動暴露的一派。
三撥人,各歸各隊(duì)。
“我來說吧。”很不好惹的男人開口“永無島漂流多年,在海上的立足之本就是這處世界圣樹的一處根須。(圣樹?)圣樹是大森林所供奉的巨樹,傳聞位置在須彌山也可能是被叫做妙高山或?qū)毶剑▽毶剑坑泻芏鄬氊悊幔浚┌察o!”
最大膽的羅娜也是一縮。
“依托這處根須永無島的地脈穩(wěn)固下來,然而因?yàn)橐恍┰颍罒o島的地脈很早就向著非物質(zhì)的形態(tài)靠近,連帶著整個島嶼及島民本身都受到了轉(zhuǎn)化,心靈和現(xiàn)實(shí)的邊緣變得模糊,而我們提前打破屏障讓現(xiàn)實(shí)穿透出來。看看那些波紋,繼續(xù)擴(kuò)散下去不多久就會消失,重新歸于平靜,你們也會回到原有的位置,至多會因?yàn)檎鹗幱形⑷醯钠啤!?/p>
江師瓔覺得世界觀碎的有點(diǎn)厲害,至少她的常識在某處碎的撿都撿不回來。
“那啥……我、你,不是……算了,你就說說見我們做什么吧。”
他的回答更出乎意料“不,我只是討厭有人偷聽和信息的不對等罷了。”
“雖然我知曉你們的存在,但我沒有把未知的事物也用上去的本事,掌握不住。”
江師瓔說不出來了。
“那個——”有一只手顫顫巍巍的舉起“我有話說……”
所有視線往著某魚聚焦。
鮮于泩不得不舉起好幫手幫自己分擔(dān)一部分,表情包害羞的捂臉轉(zhuǎn)過去,一處屏幕面板展示的是兩面情景。
“我這,兩只眼睛好像在玩不同的游戲……”
在那處高塔,路楊歌也回到提問者的身邊。
少女說“決定好了嗎?”
他沉默一會“我想問一下,那處水,到底是什么?”
“一面鏡子,一面不存在的屏障。”
他說“他說,它還是隔開了兩處空間對嗎?剛才的震動后它上下倒映的東西更清晰了。”
“是。夢捧在天上,現(xiàn)實(shí)攏聚腳下,你想去哪里?你夠不到夢。”
少年人深呼吸,亮色的光滑過水鏡的眼珠。
“我看見我的朋友了,他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