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重的往下壓。
疲憊籠罩著每一個人的心頭,上班族躺倒在工作上,孩童早早的合上雙眼,流浪的小貓縮在角落,植物的影子試圖與天空相接。
不再燈火明亮,裹上黑色外衣的高樓的頂端,影子扭曲著身姿向上生長,形成一個小小的輪廓。
黑色如沐浴一般流去,裸露的皮膚與黑夜簡直是兩種極端,一個至黑,一個純白,更透著突兀的蒼白,按人類的標準來看祂嬌小又瘦弱,像是營養不良的孩子,祂舉起手中被渾濁之黑包裹的物體,呢喃著模糊不清的囈語,空中的成熟近乎綻放的花朵主動吐出花蕊,蒼白的指尖抓緊了披風,把兜帽往下拉的更低,轉而一股力從后腦傳來,一把撕下了祂的套裝,整個人都向后傾倒。
黑色的背景掩飾了來者的姿態,浮于空中猙獰得幾乎要束成一條直線得貓眼,透過那雙紅水晶透亮的眼睛,看見了即將撕咬獵物血管的兇獸。
失去控制的物品在流逝的黑下顯露出本質,那是一顆構造精致的銀色圓球,如此砸在黑色的土地,層層都在轉動。
“小家伙,告訴我,你,或者是你們,從哪得來的這東西。”
是疑問,是陳述,好似平靜的語態藏著在深海中咆哮的風暴。
他的殺氣激發了花朵的防御機制,二者爆發的沖突也激醒了淺眠的人們。
最先捕捉到的是長角是少年,長而彎的角第一時間接受到了信號,無論是冰下的火焰,還是翻滾的的夢魘,都在雙重擠壓著他的理智。
金色的十字架在黑暗中燃燒,像是真的不可侵犯,細密的金針刺進融入白發人的身體,以著暴力的手段將其喚醒,身體被火燒了一般。
失眠多夜的少女被倏地的驚醒,短暫的失神后熟練的翻下床鋪蜷縮在自己的小小空間,在下一場夢中沉眠,等待著黎明之時被人找到。
兩股意識在臉頰拍了半天,卻只能無奈的減弱,就像是呼喚不愿起床的孩子的父母,但凡她來個再睡兩分鐘就要錯過今晚的最佳活動。
雇傭兵的生活總是伴隨著血與危機,習慣常接收到異常信號的澤米拉迅速的調整了狀態,把不該有的想法丟出腦子,留下的訊息告訴這座城今晚有危險了。
雖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有跡可循的律動指向著高處。
少年抬起了頭。
信號的來源,是天空。
十字架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瑩瑩的微光照亮了閉著眼睛的半張臉,在另一半,粉色的眼眸暈染著淡淡的深紅。
一切在黑暗中漸漸遠去,包括十字架拖曳的咔咔響聲。
……
“唔啊!”斗篷下的手猛地甩開身后的男人,掀起的兜帽露出底下蒼白的頭發,一雙紅眼睛散發著猩紅的光。
男子用余光瞥了瞥破碎的袖子,被獸爪撕裂的口子下,皮肉完好無損。
他看向高度警惕的少女的神色變了變,與其說是人,倒更像人形的野獸,換成普通人整個手臂都被切片了。
感染者嗎?
老朋友的話不合時宜的從腦子里響起:別說看著劇本如何,在戲臺開場的那一段你恐怕就會忍不住砸了它
沒錯,他現在就手癢得很!
那些銀鈴,應該全都呆在地下才對!
強烈的金色刺穿了眼睛,只聽見壓抑的尖叫與飛濺的血花。
遠處蹲守在樓頂的淚,黑色的耳朵抖了抖,他聽見了少女的慘叫,但他沒去管,他看見了一個有趣的東西。
漆黑的環境視力的作用完全為零,被吞吃掉的回音無法完全模擬出路況。
在黑暗中摸索的澤米拉突然警鈴大響,倏地從原地躍起,原位置傳出像是石子從手中墜落的聲音,澤米拉很清楚的意識到,有什么東西盯著他,繞了繞手腕,手中的大劍隨著肌肉緊繃。
——
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少女睜著眼睛,太過黑暗的視野讓她懷疑自己的眼皮是不是還是閉著的,大腦完全放空,雖然尚且留存的指令要求她立刻起床,然而身體誠實的喊著:再躺一會,就一會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