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主,在聽到這個詞人們會自發的產生強者的刻板印象。
祂們是一部分權柄的主宰,就像天空和大地從開始就劃清了分界線。
但,靈主并非不可戰勝,神靈也非凡人不可獵殺。
林蕓已經停止了勸阻,她意識到威懾沒有絲毫作用,那些人是抱著必殺的心態,不斷在腦海回蕩的心靈之聲告訴她,這些人是清醒的。手中的金棘越發鋒利,她必須盡快結束,或擺脫戰斗。
心操之術并非為戰斗而生,更重要的是,她空有靈主的靈力,卻沒有辦法使用固有能力。
因為忘了。
這種本該是貫入本能的部分似乎與她的過去一同從身體里抽離,她自己也只有模糊的感應,靈力入門也只能依靠書本,沒辦法使用力量的靈主只是一個靈力儲存器,暴露巨大傷口的獅子根本無法威嚇住成群的鬣狗。
“喂,你行不行啊?”本能在告訴羅娜,這場戰斗和先前不同,她們陷入了劣勢,還隱約有被逼入死胡同的不安感。
“不行就把我放下,我也是個戰斗力!”
必須撕咬、必須反擊,不能被踩在爛泥里!
“嗤。”
“越弱越鬧騰。”
“扭得和蛆蟲一樣。”
她發誓,這嘲笑她聽的真真切切!
一路的恐懼的爆發讓羅娜的情緒空前的高昂“誰啊!我可聽見啦!”
“說你啊,小蟲子!”
對方似乎也不藏了,黑暗是絕佳的掩體,聲音不真切的在回響。
弱者不配存活,老鼠就該死在潮濕陰暗的角落,丟掉尊嚴成為傭兵中的渣滓,祂們從來不介意把更多的人拉到下水道,用惡毒的語言做成的刀扎出一個個窟窿,讓祂們在犀利的目光下把自己埋進自己所厭棄的污水,看著祂們崩潰這可比真刀子要痛快,但是——
金發下在黑暗中亮得嚇人的藍眼睛堪稱恐怖。
“哈——”
轟隆——
一聲轟鳴在耳邊炸裂,后背遭到重擊,這次是林蕓被踩進了地里,埋在土里的她的表情甚至還有停滯。
繩子都是特制的,刻滿了擾亂靈力流動的限制,強度哪怕是專精氣血的武者也不能輕易掙開,但現實是斷了,對吧?爆炸一樣的砰的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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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擔心你們的同伴嗎?”
聞終看不清文詩琦的表情,但聽得出話里的懨懨地意味。
現在的文詩琦不對勁,她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就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啊,你說羅娜啊。”藍色短發的少年反應過來“不用擔心,羅娜很厲害的哦。”
“有多厲害?”
楚明抵住下巴作思考狀“這個啊,我們吵架的時候從來沒贏過呢。”
“吵架?”聞終也加入了進來。
“倒也不是說嘴皮子厲害的意思啦。”長眉毛扁下來,身體不自主的抖了抖,摸著懷里貓貓的溫暖,吉啦恢復了點精神,抬起肉球爪爪補上“就是,在氣氛糟糕起來之前,就給震懾住了呢。”
無論是起爭執還是遇到危險,只要打破安全線,讓羅娜徹底生氣,無論什么都會給踢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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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少見得感到恍惚呢。
不同的畫面在縱橫,交接乃至纏繞成一個個死結的未來更是尖刀似在他的腦骨里游走,黑發女人無表情,灰色的瞳孔也沒有聚焦的渙散著,左耳的水晶耳墜仿佛成了第三只眼,蒼白里透著淺淡墨色的皮膚使得那張還眉清目秀的臉平白多了非人的異質。
早一些的黑長直蒼白女性,她的五官清秀,嘴角的笑噙著祥和,黑與白的禮服,譜寫的音符在舞臺跳著華爾茲,在極光般的聚光燈下矜持而又富有生氣。
與琴同高的黑發小女孩,她的衣服似乎總是錯了年份,可從來不會影響琴音,因為她總是莊重的,那時候的旋律曲調自然,那是獨屬于孩童的明凈。
【我試著讓我保持平靜】
【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聲音……聲音、全都……】
【放過我……求您……放過我、放過……】
與孩子的顫音一起崩毀的黑色音符碎的一地,他聽見了她再也合不上的“門”泄出的清澈的笑音、癲狂的囈語、彷徨的期盼……獨獨缺失了屬于自己的凈土。被掀翻的神壇將被失智的信徒壓入淤泥的窒息,地獄的呢喃無時不刻想讓她凋亡,她的心識已破極限,遲早會在與死神的搏斗中落敗,然后,墮落、消亡,留下一具腐朽的軀殼。
她的反抗出乎了焱的預料,而失手更是讓他宕機了一番,就像游戲的固定的過場劇情,角色以著出乎意料的形式打破次元沖到現實。那晚,世上少了一位傳奇音樂家,卻多了一位茍延殘喘的流浪樂師。
對她的墮落,焱選擇了接受,繼而是觀察,扼殺。
光是飄過幾個淘汰的思考,幾個對應的路線也隨之在他的腦中飄過,最佳的絲線在閃閃發光,他早已習慣了逆流而上,他拂開惱人的蛛網。
對著那張新表情,翎晃著腦袋,好奇的目光幾乎要化做實體,明亮的光從里面照到焱的臉上,只是那仿佛是一片不透明的鏡子的眼瞼把一切探究和靠近的視線隔絕在外,明明薄而柔軟,又硬的像是寶石,她依然記得,藏在那隔斷背后渾然天成的火燒云,在誕生的第一眼便將她吞沒的赤金色,那是與她的曜紅全然不同的張揚而又漫不經心。
好看的東西為什么要藏起來呢?
翎是個直白的女孩,加上這個問題羽毛一樣的撓著心窩,在哪一天,她還沒有桌子那般高的時候,雙手扒住桌角,以著鏟屎官難以抵抗的貓貓探頭似的提問,當然,對方也很直白的回答她:眼睛也是世界的鏡子,可我就坐在觀眾席,已經不需要鏡子來倒映舞臺的一角了。
翎為此罕見地動動她尚未開發的寶貴大腦,最終理出打結的毛線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