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警局的,鄰居,一時間都看向了林老太太搶過去的那個牛皮紙袋。
林大爺吐了一口煙霧,也徐徐抬眸看過去。
林家老太太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打開了牛皮紙袋,她自己往里掃了一眼,就又連忙合上了,生怕別人知道里面有多少錢似的。
舒映倒是沒在意她把牛皮紙袋搶過去,畢竟只要事關(guān)于錢,她這個婆婆就比什么都急。
林少國每年過來賺的工資,也都是直接上交給林老太的,舒映見不上半分。
她情緒沒什么起伏,工友卻覺得林少國他媽上一秒還在哭天喊地下一秒就緊緊捏著錢袋子的樣演得太過了,他又看了一眼那個分外年輕的嫂子,嘆息一聲,故意大聲道:“補(bǔ)償金我們老板給了二千塊,另外還有林大哥這幾個月的工資480元,他意思是錢不多是個心意。”
好家伙,補(bǔ)償金兩千呢!
周圍鄰居都吸了口氣,頂尋常人家兩年工資了。
林老太太見他把錢數(shù)說不出,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林大爺在見到錢之后,總算出聲了,“行了,趕緊算個日子把老大葬了,省的他不安寧。”
事辦完了,警局的人就帶著工友要走,他們臨走之前還擔(dān)心的看了一眼舒映。
這么年輕丈夫沒了,還沒個孩子,也不知道在林家還能不能過得下去。
送走人,林老太就關(guān)上門,隔絕了鄰居看戲的目光,打開牛皮紙袋子數(shù)錢。
反正數(shù)都報出去了,她也沒必要防著舒映回屋再數(shù)了,林大爺也看著她數(shù)錢,數(shù)著數(shù)著林老太就一邊抹眼淚一邊笑。
她既心疼大兒子命短,可頭回手里揣那么多錢,她又覺得人都沒了,還能怎么辦呢?至少補(bǔ)償金還算合適。
當(dāng)然了,要是讓她選,她肯定還是選她大兒子活著也不要這幾千塊錢,畢竟她大兒子每年也會上交給她五六百,他大兒子多活幾年,指定比這兩千塊多多了。
“正好兩千四百八十元。”
林大爺點點頭,“拿一百塊錢去辦喪事,就在巷子里頭支上幾桌,林小海你坐公交車回老家通知你伯伯他們,都過來。”
“對,我娘家那邊也得叫,”林老太太回過神來,想著收禮金的事了,又對舒映道:“小舒,你爹媽哥嫂那邊你也回去說一聲。”
見他們這么快就恢復(fù)情緒,甚至有條不絮的安排白事,舒映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她跟林少國沒多少感情另說,可林家老夫婦怎么也那么淡薄?那是他們親兒子啊。
但她也不會質(zhì)疑什么,只是沉默的起身,解下圍裙去洗了把臉。
她心煩意亂的,只想趕緊避開林家,先回一趟娘家也好。
只不過她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又走回去道:“爸媽,用不用去勞改那邊和二弟說一聲?”
二弟?
想起二兒子,林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林大爺也是皺緊眉頭。
“跟他說什么說,我們家沒有坐牢的兒子,他又出不來,更何況出來了也是丟人現(xiàn)眼!我就不可能再讓他進(jìn)這個家門!”林老太太惡聲惡氣,反正她生了三個兒子,還有一個小的能給他們夫妻倆養(yǎng)老。
聞言,舒映也就不說什么了,她也只是突然想起來,提了一嘴。
舒映也是坐公交車回舒家,一路上她雖然強(qiáng)裝冷靜,可心里也是在想今后日子該怎么過。
她嫁進(jìn)林家兩年,起早貪黑的做飯,伺候一家四口,白天還得去上班,按說這種日子她在娘家也是過慣了的,所以她一直逆來順受,沒什么想要改變的想法。
可林少國他沒了,林家賺錢的主力就少了,她婆婆已經(jīng)退了,她公公也就最多還有三五年就得退下來,到時候估計是打算讓林小海接班。
雖然補(bǔ)償金有兩千,但她絕對是碰不了一星半點的,她婆婆把錢看的很重,平時買個菜都是她自己去,就怕使喚舒映去買菜在中間貪錢。
小叔子小姑子都在上學(xué),讀完書結(jié)婚嫁人,她呢?真就這么當(dāng)牛做馬的一輩子耗死在林家了嗎?
舒映心里生出點念頭,她和林少國本就沒什么感情,他一年到頭回來知道給爹媽錢知道給弟弟妹妹買新衣服和罐頭,對她就一句:“你辛苦了。”
他現(xiàn)在人沒了,她就不想替他繼續(xù)在林家賣命,這樣的日子一眼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