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一言難盡的目光中,烏丫丫那稚嫩又魔性的聲音在大堂上嘹繞。
“夏小七吃了一塊,那塊米糕我開過光,消耗了我的力氣,你要賠。
這個要貴一些,一百零一個銅板。
看在你半死不活的份上,給你把零頭摸去,賠一百個銅板吧。
我扛著那個大笸籮走了一個院子、兩個院子……一共走了六個院子。
累的我剛剛長了一點點的大長腿,又磨短了,這個你也要賠,價格要稍高一點。
不過,你肯定能賠得起就是了。
呃,得賠六萬一千三百二十八兩銀子,已經給你打折了,你不能再砍價了。
嘿嘿,快說,你的銀錢藏在哪里了?我自己去取就行。”
說罷,烏丫丫眼里冒著財迷的小星星,迫不及待寫滿了臉。
女人牙齒咬得咯咯響,要不是被尿泥糊了雙眼,早就用眼神殺死烏丫丫了。
她此刻對烏丫丫既怕又恨。
怕的是烏丫丫能看到她殺了兩個人,能算到她手上銀錢的數額。
那真是分毫不差!
她覺得烏丫丫的本事比她跟隨的那位大師,有過之而無不及。
恨的是,這鳥娃子都扯了些什么蛋?!
給米糕開光?
簡直是聞所未聞!
磨短了大長腿?
她腿長過嗎?
女人腦海里盤旋著烏丫丫一雙小短腿,咬牙切齒。
今天從遇上這個小魔星,一切都變得邪門了!
她現在已經后悔為啥非要爭著搶著出這趟任務了。
自己的小命恐怕真要交代在這里了。
可悲的是,自己費盡心思殺了親姐姐、姐夫弄到手的銀錢,竟沒機會花了。
這是她此生最可怕的事。
命沒了,錢還在!
誰花?
“你不說是吧,難道你的嘴廢了?要不我用尿泥給你洗洗吧?”
烏丫丫摳了摳頭上的小揪揪,認真的思考。
“不不,我說。”女人被惡心到了。
可以打她,可以罵她,唯獨不能惡心她。
“嗯,快說。”烏丫丫興奮的兩眼放著綠光。
“不準說,不準說……”男人突然大聲阻止。
女人心中哼哼,敢情不是讓你吃尿泥,躺著說話不腰疼!
不讓她說,她偏說。
“銀錢藏在,在城東柳樹街銘府二進東廂房的床板下。”
“誰讓你說……唔唔。”男人的嘴被一坨尿泥堵上了。
女人輕嗤道:“我只是告訴他們我的錢藏在哪,其他我什么也不會說。你急個什么勁?哼,自討苦吃!”
男人氣得單眼直翻,唔唔叫著。
你特娘的沒說,你把我們的老窩,不,你把我們住的地兒都交代出去了。
跟說了有什么區別?
陶凌曉和夏有德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色。
隨后夏有德迅速起身往公堂外走去。
丫丫烏一看夏有德往外走,急忙追上去,伸著爾康手叫道:
“等等,等等,還有那位大叔,他還藏了十七兩五錢銀子,還沒說在藏在哪兒呢!”
夏有德腳步一頓,回頭看向烏丫丫,心情復雜。
你都套出人家六萬多銀子藏哪兒了,還在乎十七兩五錢?
烏丫丫緊急剎車,小腳猛的轉了個彎,轉到那男人跟前,一把將糊在他嘴上的尿泥摳下。
“快說,你的銀子藏在哪兒呢?”
男子半睜著一只眼,憤恨的瞪著烏丫丫,咬緊牙關,從牙縫擠出一句話:“呸,小魔頭,你休想知道。”
那邊女人悠悠開口了,“就你那幾個錢,還沒我的零頭多,藏著掖著有意思嗎?”
男人的眼神斜向女人,眼中噴火。
可惜女人現在被尿泥糊著眼,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嘴上繼續嘲諷道:
“不就藏在城北萬花樓二樓南頭你小相好的房間里嗎?”
“你你你,怎么知道?”男人的話剛出口,就后悔了,旋即閉上嘴不再說話。
“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自己喝醉酒時說嗎?為了你的小相好,你可是背了三……”女人聲音里透著濃濃的諷刺。
“閉嘴、閉嘴、閉嘴!”男人怒火爆燃起,仿佛火山噴發。
這信息,有流量啊!
估計能達到六萬一千三百二十八流量。
發了,發了。
有這量,點評的小星星它能沒人點嗎?!
烏丫丫陷入白日夢中……
夏小七走過來,抬手捅了捅捧著小心心、雙眼迷離狀的烏丫丫,適時的澆下一桶黃瓜汁。
“小師姑,別做夢了,我爺爺和師父都走了,你再不務正途,今天中午就全綠了。”
烏丫丫猛的警醒,環視一圈,連地上那一對男女都不見了。
她“噠噠”的跑到門檻前,扒著門檻就要往外爬。
無意間仰了一下頭,一眼看到東方天空中似有若無的黑色霧氣。
她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小手一個沒抓穩,骨碌從門檻上掉下來。
很不巧,掉錯了方向,掉進門檻里面了。
她迅速坐起來,抬起左手,拇指快速在手指間跳躍。
十數息后,她急里忙慌的扒著門檻爬出去撒腿就跑,小短腿倒騰的出了殘影。
“小師姑,小師姑,你去哪里?”夏小七伸手招喚著,跟在后面拼命追。
追到府衙大門口,已經不見了烏丫丫的身影。
他隨便選了個方向想去追,結果被從醫館回來的孫興一把抱起走進衙門。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保護我小師姑!”
夏小七在孫興身上打挺撩腿揮胳膊。
奈何在大塊頭孫興手里,就像在熱鍋里爆炒的小豆丁,任他怎么蹦噠也跳不出那口鍋。
孫興哈哈笑道:“小少爺,小小姐哪用你保護?”
“用的用的!”夏小七撲騰著。
“我看不用,上午我看到小小姐扛著你,跑的比兔子還快。
哈哈,小小姐力大無比,根本用不到你保護。
剛才還是小小姐讓我把你帶進府,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你現在歸我管了。”
孫興說著,將夏小七往肩上一甩,扛著他往內院走去。
烏丫丫告訴他,今天務必看好夏小七,一定要把他拘在府里。
孫興很聽話。
一直在府衙周圍轉轉的幾個人,對此恨的咬牙切齒。
烏丫丫跑到城東柳樹街銘府,這里已被官差團團包圍。
西北府刺史付懷年匆匆趕來,腰帶都沒系好。
他長長吁了口氣,對正在與對方劍拔弩張的夏有德說:
“夏大人,這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問話間,他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對面坐著輪椅戴半邊面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