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孟準看了象斗雞似的陶遠銘和逍遙王一眼走出隊列。
“啟稟皇上,定北將軍為我大兗九死一生,才有我們今天的安寧。
他赤膽忠心、勇冠三軍,未受傷之前,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
他足智多謀,雄才大略,即使雙腿殘疾,仍為大兗獻計獻策。
我們不應該在他身殘之后,就取笑他、奚落他,這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啊!”
孟準慷慨陳詞,越說情緒越激動。
就差開口罵那些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了。
“我的兒呀,你好委屈。”
孟準的話剛落下,陶遠銘白了逍遙王一眼,旋即長袖遮面,痛哭流涕。
孟準眼皮子一跳,這小老子,變臉速度天下無敵!
自己這梯子剛遞出,他就接住了,不愧人送外號:厚顏千尺。
“是啊,皇上,我們應該褒獎定北將軍,而不是寒了他的心吶。”
“將士們為國流血流汗,不應薄待啊!”
“臣等附議!”
文官武將一半以上出列附議。
“肅靜。”
皇帝開口了。
“定北將軍精忠報國、披肝瀝膽,是我輩楷模。
往后,任何人不得再以定北將軍身殘說事。
白侯,你今天確實過了,怎能如此貶低國之功臣?
定北侯身為定北將軍的父親,你那話是生生剜一個老父親的心啊。
你這樣言語刺激他,實屬不當,也不能怪定北侯行為失常。
這事換誰都得跟你急,朕命你閉門思過半個月,你可服?”
得!
白得賢唱念做打一通忙活,忙了個寂寞。
一鞋底白挨了不說,還被指著鼻子罵個狗血噴頭,末了,被皇帝給罰了。
“病”后上班才一天,又被罰回家閉門思過半月。
真是諸事不順!
后面議的事著重是夏收、會試等,陶遠銘這樣武將出身的人也插不上話。
早朝結束后,陶遠銘被皇帝留下了。
御書房里。
“愛卿今天看上去年輕了許多,與慎之像兄弟一般。”
皇帝打量著陶遠銘打趣道。
“呵呵,刮胡子了嘛,看上去是年輕了一些。”
陶遠銘頭一次謙虛。
“咋舍得刮了那一臉大胡子?”皇帝笑問,這是他留下陶遠銘的原因。
他很好奇。
說到這個,陶遠銘立即來了精神。
“皇上啊,這不是臣的小孫女馬上要進京了嘛。
臣怕這一臉絡腮胡嚇壞我那軟軟糯糯、白白嫩嫩的小孫女,所以,就刮了。
哈哈,要不是全刮了像太監,老子一根不……嘿嘿不留。”
陶遠銘越說聲音越小。
艸他大爺的,一提起小孫女高興過頭了,在皇帝跟前稱老子。
這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啊。
他縮了縮肩,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
“你小孫女?”皇帝抓住了一個關鍵字眼,其他的好像也沒聽進去。
陶遠銘抬頭,眼里的笑遮都遮不住。
“是啊,哈哈,皇上,臣有個小孫女,今年三歲零三個月。
聽回來的人說,長得可好看了,圓溜溜的大眼、紅撲撲的小臉。
白嫩白嫩的,像豆腐塊。
哎喲,想想心都化了。”
陶遠銘一邊說一邊捂著胸口,恨不得馬上將小孫女抱進懷里親香親香。
“你什么時候有小孫女了?”皇帝驚訝地問。
“啊,老大給您的信上沒說嗎?他找到我小兒子了,這次是真的!
不過,他們還沒到京城,這事保密,保密!”
“真的?!”皇帝聞言,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陶予平給他的信全是公事,這事還真沒提起過。
“真的,真的!臣的小兒子給臣生了個小孫女,哎喲,想想臣這顆老心就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看著嘚瑟的陶遠銘,皇帝的臉色由驚喜變成苦悶。
他郁悶地問:“所以,你那天給朕那三個小玉瓶時,里面夾的那張信箋,不是給朕的?”
皇帝終于真相了。
“什么信箋?”
皇帝從袖子里掏出那張信箋紙展開朝向陶遠銘。
“啊喲,怎么在您這兒啊,臣回家好一頓找,還以為丟了呢。”
陶遠銘站起來上前,想拿回信箋,卻被皇帝躲過去了。
他抖著信箋紙說:“這是你小孫女寫給你的?”
“對呀,怎么樣?臣的小孫女很厲害吧,才三歲三個月,不,這是三歲兩個月的時候寫的。”
陶遠銘自豪感空前爆棚。
皇帝心頭像噎了一團棉花。
枉他前幾天還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兒子叫到跟前,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勒令他們各自回府想想,自己有沒有私生女流落在外。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到手的小孫女,飛了……
“皇上,您怎么啦?”
陶遠銘看著皇上似哭不哭的樣子,輕聲問道。
皇上這是被自己的小孫女饞哭了?
哭了也沒用,他想要小孫女,讓他兒子生去。
陶遠銘暗戳戳地想。
趁著皇上沒注意,一把將小孫女的信撈進手里,三下五除二折好塞進懷里。
一套動作自然流暢。
“你……”皇帝回神,瞪眼指著陶遠銘。
“皇上,您瞪眼也沒用,臣的小孫女是臣的,您想要小孫女,讓您自己的兒子生去。
您那么多兒子,前九個都到了會生孩子的年紀了,快給他們立個妃納個妾。
到時候,您想要多少個孫女都有。”
皇帝聽著陶遠銘的話,雙手交疊按的手指咯吱響。
好想揍他呢。
怎么辦?
陶遠銘一個高蹦出老遠,警惕的看著皇帝。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給朕滾!”
本來聽說他找到小兒子了,想賞賜點好東西給他。
瑪德,讓他那嘚瑟樣給氣到了,賞個屁給他都不甘心!
陶遠銘不知皇帝心中所想,二話沒說,轉身拉開門一溜煙跑了。
家里有個冒牌貨還等他收拾呢。
站在門外的李擎伸著脖子看著眨眼間跑遠的定北侯,在心里贊了一句:真好體格啊!
回頭往門內一看,皇帝臉色陰郁的像狂風暴雨前的寧靜。
他是進去呢?還是在外面等著呢?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邁進一只腳,拉著房門欲關上。
“李擎。”皇帝叫了一聲。
“啊,奴才在。”李擎雙手一哆嗦,趕緊應了一聲。
“唉,關上門,陪朕說說話。”皇帝嘆了一口氣。
“噢。”李擎進門、關門,來到御書桌前老實站著。
“唉,老李啊,自朕記事起,你便跟在朕的身邊,陪朕走過風風雨雨,替朕擋下數次之劫……”
李擎聽著,好感動啊,皇帝記著自己的好呢。
而后,就聽皇帝話題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