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衡則是在看到蕭硯禮在拒絕他提議的世家女之后自己找了個姑娘過來,不免起了幾分興趣,“抬起頭來,讓本王瞧瞧。”
齊連衡的荒淫江照棠素有耳聞,這會聽見對方讓自己抬頭,江照棠殺了蕭硯禮的心都有了。
她真是信了蕭硯禮的胡話,上了條賊船。
她緩緩抬起頭,眸子卻始終盯著腳尖,不曾去看齊連衡。
在看清江照棠的面容后,齊連衡眸子瞬間亮了,正要開口說些什么。
蕭硯禮卻是伸手搭上江照棠肩頭,輕聲笑道:“殿下可是不知,我方才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對著旁的姑娘大打出手呢。”
“此人可同尋常的閨中小姐不一樣,惹急了是會咬人的。”
江照棠瞇了瞇眸子,一只手繞到蕭硯禮身后,照著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
蕭硯禮神情微變,按著江照棠的那只手用了幾分力,“人我已按照殿下吩咐帶來給殿下過眼,吉時將近,殿下還是下令開始春狩吧。”
在聽到此人野性難馴,還出手打人,齊連衡砸吧砸吧嘴,心底對江照棠的興趣下去不少,當即揮手示意內侍備馬,他要帶著美人一起狩獵。
看到齊連衡走遠后,江照棠抬腳朝蕭硯禮靴面碾去,“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蕭硯禮面不改色等她收回腳,彎腰撣了撣靴上塵土,拽著人跟在齊連衡身后,“這雙靴子十兩黃金,等離了鳳岐山我讓人把欠條送到你府上去。”
多虧蕭硯禮這句話,江照棠翻身上馬時還不忘罵一句蕭硯禮。
鳳岐山上圍場頗具規模,因著是供貴人游獵,獵場中馴養的多是溫順動物。
江照棠策馬跟在蕭硯禮身后,有些心不在焉四處掃視。
忽地她感覺后背被一道視線狠狠盯著,像是要將自己燒穿。
回頭看去正是臉色鐵青惡狠狠盯著自己的謝翊,他旁邊的人是連馬都不會騎,這會歪七扭八伏在馬背上驚叫連連的謝盈。謝盈臉上還頂著一個紅紅的巴掌印,甚是滑稽。
江照棠挑了下眉便將頭轉開。
這樣有礙觀瞻的事物她還是少看為好。
就在江照棠看天看地看風景時,被眾人簇擁在最前方的齊連衡忽地收起弓箭,扭頭去喚蕭硯禮。
她與蕭硯禮既為一組,蕭硯禮過去了她自然也要過去。
兩人到了跟前才發現不遠處站著一頭雄健高大的鹿,這會被眾人騷擾,不耐煩地蹶著蹄子,晃動著頭上鋒利鹿角,準備把靠近的敵人刺個對穿。
“蕭卿覺得這頭鹿可好?”齊連衡問道。
蕭硯禮看著那頭躁動不安的鹿,神色平淡,“甚好。”
齊連衡哈哈大笑幾聲,眉宇間劃過一抹戾色,“那蕭卿和那位姑娘就替本王把那頭鹿獵來如何?”
蕭硯禮握著韁繩,一時間沒說話。
齊連衡見狀挑起一邊眉毛,故作疑惑:“怎么?蕭卿身為鎮國將軍子嗣連弓馬都不嫻熟嗎?還是說自從府上大公子出事后,蕭卿心生畏懼,連只鹿都不敢獵了?”
江照棠在一旁聽著二人對話,本能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去看蕭硯禮,卻見他臉色陡然沉下來,一言不發朝馬上狠狠抽了一鞭,如疾馳箭矢離弦而去。
江照棠磨了磨牙,心里又把蕭硯禮罵了一通,策馬趕上。
蕭硯禮是什么狗脾氣,被姓齊的激了兩句就發瘋沖過去,沒見著這會情況不對勁嗎。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直奔那頭鹿而去,齊連衡滿意地笑了,朗聲道:“取弓來,看本王助蕭卿一臂之力。”
很快就有內侍把弓箭遞上,齊連衡彎弓搭箭,對著蕭硯禮后心射出一箭。
察覺到疾馳而來的箭矢,江照棠在心底把齊連衡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揚鞭劈落第一支箭矢。
然而飛馳而來的箭矢并不止一支,江照棠分身乏術。
正待她張嘴喊住蕭硯禮要他趕緊想出個辦法,是被亂箭扎成篩子,還是趕緊識相地過去給齊連衡這個狗東西磕個頭時。座下馬匹忽然變得躁動不安,蹶著蹄子長長嘶鳴,掙扎著要將自己甩下去。
江照棠這會真是謀反的心都有了,她咬牙抽了那馬一鞭子,躲開破空射來的利箭,喝道:“蕭硯禮!”
蕭硯禮這會的情況和江照棠如出一轍,他料想到今日會有變故,這才會選中身懷武藝的江照棠做搭檔,但是他沒想到齊連衡竟這般想將自己除之而后快。
著急到不惜在眾人跟前演這么一出拙劣戲碼,當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蕭硯禮游刃有余避開箭矢,手中匕首翻飛,狠狠刺入馬腿,迫使它朝一旁密林深處疾馳而去。
江照棠艱難控制座下發瘋的馬,跟著蕭硯禮沖進林中。
林中樹木茂盛,地形錯雜,多的是山坡和洞窟,偶爾還有千仞深的天塹。
江照棠這會子也回過味來,知道齊連衡今日是抱著讓她和蕭硯禮兩人非死也要重傷的心態算計的這一切。
鋒利的樹杈劃過她的臉,激起火辣辣的刺痛。江照棠心口一陣無名火,弓身勾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刺入馬脖子。
伴隨著一陣痛苦嘶鳴聲,江照棠就地一滾,狠狠撞在一棵樹上。
樹葉簌簌抖落,江照棠半跪在地上緩了緩,這才抬頭看向用同樣法子擺脫瘋馬的蕭硯禮。
江照棠冷嗤了聲,扶著疼痛的后背站起身,慢悠悠朝蕭硯禮走去,見他仍單膝跪地不起來,抬起腳朝他小腿踹了一腳。
“你是不是早知道今日會發生這些,這才把我拖下水?”
蕭硯禮緩慢眨了下眼睛,抬起一張蒼白精致的臉,“我扭到腳了。”
江照棠拳頭硬了。
眼前人如同一朵陷進淤泥里的濯濯蓮花,細密汗珠順著冷白臉龐滾落,素來睥睨孤傲的鳳眸這會如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無助地垂落。
江照棠盯著他看了一會,粗魯地扯著他衣領把人拽起來,然而還不等松手就聽得極小聲的輕嘶。
“把手給我。”江照棠語氣冷硬,下意識放輕動作。
看著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變得臟兮兮的外袍,蕭硯禮微不可查皺了下眉。
江照棠沒有忽視他眼底的嫌棄,冷笑一聲拽著他胳膊抗在肩上,一腳深一腳淺往林子深處走去,“要嫌臟你剛才追什么鹿啊,這下子好了,鹿沒獵到,自己倒是被人當鹿獵了。”